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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意外地安稳。    要说有多安稳,大概就跟躺在沙发上的踏雪黑猫一样——慵懒且放松的睡眠姿态。    正当我盯着猫咪的睡姿时,郁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看起来是没事了呢。」    「对啊,还好当初有被你找到,没有变成流浪猫。」    郁砚笑了:「我是在说你啦。」    「……我?」    「你那个上司,这阵子应该没对你怎么样吧?」    「的确是没有……那时候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那个下雨天发生的事情,也许只是我自己神经过敏而已。    当然,也有可能是「防范措施」起了作用。    知道了我的状况之后,头子立刻建议我更换通勤的交通方式。在回公寓的路上,我也时不时会绕路。公寓这边,头子则拜託管理员注意可疑人物。在公司内,我也尽力将接触降到最低,必要的时候甚至拜託小绿救援。    结果就是,这两个星期以来,不管在公司内或公司外,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最近没有被尾随的跡象,在公司内,白骨爪也不再有类似的言行举止。    平稳的两个星期。半个月。    不,不如说是平稳过了头。    说起住进郁砚家里的生活,简直就像是在度假一样。    因为头子实在太过……贤慧。    除了一日三餐之外,头子把整个家里环境打理得乾净整齐(除了郁砚的房间之外),简直就是兼职公务员的家庭主夫。    更重要的是,头子做的料理很好吃。就像现在,他人也正在厨房俐落地准备中餐。看着他巨大的身形,不免觉得郁砚家的厨房有些狭小。    「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你是说吧?篮球好棒棒。」    郁砚打算逗弄睡着的黑猫,但及时被我制止了。    「人家在睡觉啦。」    「什么人家,人家也是有名字的好吗?」    你取那个奇怪的名字是要人怎么喊。    「随便啦,没事干嘛吵他。」    「好好,我不吵他就是了。」    郁砚看了看墙上的时鐘。    「都这个时间啦,我得出门了。」    看着郁砚手里的行李箱,我到现在还是有些纳闷:「公司开会有需要去这么多天吗?」    没错,开会。或者说是短期出差。总之,郁砚接下来要出门,参加为期一週的公司培训研修,这其中的行程当然也包含了相关的会议。    「陪那些老人到户外晒太阳啊。他们最喜欢这样了,假借研修开会的名义到各个观光景点度假。」    我有点不明所以:「是不是还要顺便打高尔夫球?」    「哈哈,你也很懂嘛。」    不,完全不懂。    「那我走了。」    我点头,对着俯身凑过来的郁砚轻轻一吻。    「头子,我出门囉。别趁机对小轩乱来啊。」    头子把汤锅放到餐桌上,看了郁砚一眼:「别浪费时间,快点出去。」    「小轩,你也说说我这个冷淡的老公嘛。」    「自己的老公自己管。」    「呿。」    头子叹了口气:「不急着出门的话,就坐下来把饭吃完。」    「咖哩喔……把红萝卜挑掉我就吃。」    「不送了,路上小心。」头子显而易见地拒绝了。    「第一次听到这么不爽的路上小心……算了,我真的得走了。」    郁砚随意地挥了挥手,晃着她一贯的步伐离开了。    坐到餐桌前,我有些忍俊不禁:「你们平常都是这样吗?」    「怎么样?」    「就……彼此讲话的感觉,还有相处的模式。」    「你来了之后,她变聒噪了。」    「呃……总觉得有点抱歉……」    「没关係,不是坏事。」    头子陆续将午餐的料理端上桌。    「你跟郁砚是怎么认识的?」    「在酒吧遇到的。」    「嘿——」    我有些意外。郁砚姑且不论,头子这样的人会去酒吧,让我挺意外的。    「她主动向你搭话吗?」    「算是吧。」    头子淡淡地描述当时发生的事情。    简单地来说,就是一个喝得烂醉、满身名牌的女人,哭哭啼啼缠着他——这样的一个片段。    那绝对不是什么戏剧性的场景,只是很平凡的,城市一隅会发生的插曲而已。但从事后的角度回想,这未尝不是一种命运性的邂逅。    大概吧。    「不过,很难想像郁砚会哭成那样欸。」    听到我这么说,头子停下手中的筷子:「的确。这几年来,没看过她哭。」    「说到这个,你们结婚几年啦?」    连算都不用算,头子直接说出答案:「三年。」    「那你们应该还算是新婚吧?」    听到我带着调侃意味的这句话,头子眉头一皱:「怎么连你也开始说这种话。」    「抱歉,开玩笑的。不过,是那个郁砚喔。是什么事情会让她喝得烂醉还哭成那样呢?」    「我不知道。」    「欸?你也不知道吗?」    头子点头:「我没问。」    我现在才弄懂一件事情——眼前的这个男人,搞不好跟我很像。我们不会过度去干涉别人,我们不会过度涉入别人的生活。头子对待郁砚的态度,可能和不久前我对待郁砚的态度一样。    保持着距离,然后从这份关係之中各取所需。    这样就足够了。    不需要往前,也不需要后退。    但是,我——    「你可以问问看。她也许会告诉你。」    「是吗?跟你同居三年她都没说了……」    「你跟我不一样。而且——」    头子放下碗筷,直视着我。    「这几年来,你是她第一个带回来的人。」    「我是第一个……?」    「所以,你是『不一样』的。」    我笑了。    或许是想掩饰心中的动摇。    「你在说什么啊,我哪里不一样了……」    「至少,你跟她的关係不一样。」    或许是这样吧。    头子跟郁砚之间是互利,是契约一般的关係。当然,婚姻也可以理解成一种契约。    「你提供郁砚一个摆脱家族管束的身分……那,郁砚给了你什么呢?」    毕竟头子不需要烟雾弹,应该也没有复杂麻烦的家世问题要应付。    「这栋房子。」    「呃、出手也太大方了点。」    「不是整栋给我,只是让我免费住进来而已。说穿了,跟蹭饭的没两样。」    「不要把自己说得跟小白脸一样嘛……」    「靠我自己的薪水,根本买不到能住的房子。」    「也是啦……」    「只差没有入赘她家,我就是藉着婚姻企图掠夺财產的角色了。」    「也不用说成那样……」    「其他人就是这样看的。」    我不禁语塞。    头子说得轻描淡写,但谁知道这三年来,别人在背后说成什么样子。    我想起郁砚说过的话。为了说服周遭的人认同这段虚偽的婚姻,头子做了很多事情。    相信这也是其中一部分吧。    「不过我确实也得到了好处,所以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明明轮不到我来插嘴的。    明明就是个外人。    但是……    「这样好吗?」    我还是把疑问说出口了。    「没什么好不好的。我对现在的生活没有不满。」    头子还是没有拿起碗筷。    他的坐姿和他的话语一样,端正,没有一丝偏移。    「你之前好像问过我,为什么答应跟她结婚吧?」    我点了点头。    那个我还没得到答案的问题。延宕了两个星期的问题。    「没什么理由,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头子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