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十个人,怎么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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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穹,师姐是个笨人,没你那么多心思,师姐不知道你想给千户报仇,去闹市的时候啊,师姐还恨过你。”    “打仗的时候,师姐也帮不上忙,你修为高,一个能对付几十个,师姐连一个太监都对付不了。”    师姐,不必自责,那个太监我也对付不了。    “你要是和师姐一样笨该多好,就像在书院的时候,你就当个傻小子多好,我就喜欢你以前那傻里傻气的模样。”    说到这里,尉迟兰锤了锤脑壳:“你看师姐多笨,你一直都不傻,你就是装的,你是干大事的人,也看不上我这样的。”    “苏秀娟总说啊,说让我多找你说说话,说喜欢你的姑娘多了,我都排不上号了,排不上就排不上,我就想啊,想着每天能看看你也好,现在看不着了……”    尉迟兰擦擦眼泪,笑了:“难得能跟你多说几句话,我还光顾着哭了,我给你带了好吃的,有一只鸡,有果子,还有馒头,折腾了一天都凉了……”    师姐这衣服里可真能装,在坟前摆了一大堆吃食。    她和徐志穹说了好多话,她有说不完的话,可徐志穹活着的时候,她一句都说不出来。    天黑了,草丛里传来一声鸟叫,青衣阁的人提醒她该下山了。    “志穹,师姐过些日子还来看你。”    尉迟兰抹着眼泪走了,道长叹了一声:“一天过去了,就两个人。”    “第三个人来了!”徐志穹抽抽鼻子,闻到了桂花的香味。    林倩娘挽着一个食盒,把桂花糕摆在了徐志穹面前。    她坐在墓碑前,一语不发的坐着,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就像以前在花糕铺子里招呼客人。    她笑得时候,脸蛋上就会露出来那甜甜的酒窝。    每次看到那酒窝,徐志穹就想上去亲一口。    林二姐,你跑哪去了?我好想吃一口桂花糕。    等我还阳了,花糕和酒窝,你都得让我吃个够。    这花糕可真香啊,这花糕……怎么有股桃花味?    不好,贼婆娘来了。    要是徐志穹还活着,场面就尴尬了,现在他倒可以坐在一边看戏。    林倩娘转过脸,看见了身后的陶花媛。    陶花媛一笑:“怕什么?怕我杀了你?”    林倩娘没理会,转脸继续看着徐志穹。    陶花媛提着一坛酒,放在了徐志穹面前:“桃花不能做糕,但是可以做酒,你猜他爱吃酒还是爱吃糕?”    林倩娘还是不说话,陶花媛冷笑道:“像你这样的闷葫芦,他哪一眼能看得上你?”    “看不上我,就能看得上你么?”林倩娘终于开口了。    陶花媛哼一声道:“你不过是太子手下的鹰犬,没有太子的吩咐,纵使徐志穹在你面前,你敢碰他一下么?”    “不光碰过,还亲过,”林倩娘摸着脸颊道,“他喜欢亲我的酒窝。”    真没想到,林二姐在撕比上竟然完全不落下风。    贼婆娘,你不中用啊!    林倩娘看着陶花媛,又补了一刀:“他亲过你么?”    陶花媛咬牙切齿:“不知羞臊的泼妇,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来呀,动手呀,能死在徐郎坟前,我心甘情愿。”.    陶花媛低下头,一脸哀怨道:“我怎就说不出你这些不要脸的话。”    两人默坐了许久,陶花媛起身道:“贼小子,我真不该遇见你,你疼死我了。”    一片桃花散落,陶花媛走了。    林倩娘摸了摸墓碑:“徐郎,这辈子,能遇见你可真好。”    桂花瓣上留下一片泪珠,倩娘的背影消失在了夜色里。    看着倩娘的背影,徐志穹越发渴望还阳的那一天。    “我是徐志穹,我不是别人,也不能换成别人,今天有四个人看我,明天再来四个,后天再来……”    道长没听徐志穹说话,他一直看着墓碑前的酒菜,两眼放光。    徐志穹抿抿嘴道:“师父,今日不是斋戒吧?”    道长眨了眨眼睛:“我算了算日子,刚好是今天。”    “那什么,师父,鸡呢,你就吃了吧,桃花酒和桂花糕,能不能先留下。”    道长摇摇头:“我看这罐桃花酒,封的不严,要是多等几天,这香气就散了。”    “罢了,”徐志穹再让一步,“酒你喝了,桂花糕留下。”    “桂花糕再放两天就硬了,硬了还能吃吗?”    “师父,你可不能……”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师父没有现身。    这是双方的赌约,有人来祭拜徐志穹,师父不能干预。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墓碑前。    是楚禾。    “兄弟,我来看你了。”    楚禾坐在坟前,打开了桃花酒,一口灌了半坛子。    “兄弟,我早就想来看你,可史勋那王八蛋不让我们来,我说我受伤了,想歇息一天,他还不信,不信没关系,老子割了自己一刀!”    他扯开衣襟,露出了一尺长的伤口。    徐志穹长叹一声,难为你了,兄弟。    楚禾合上衣襟:“不用替我心疼,能看你一眼,我值了!”    说完,他把剩下半坛子酒喝了,又把大师姐送来的酒打开了:“志穹啊,你说你出去跟人家拼命,咋就不带上我?武千户看不上我,你也看不上我吗?咱们兄弟有什么事不都在一块吗?”    楚禾一口气把酒喝到见了底,把烤鸡拿了起来:“杨武走了,你也走了,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个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    半个时辰过后,楚禾起身,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擦擦眼泪道:“兄弟,我改天再来看你。”    他走了。    能吃的都被他吃了,不能吃的扔了一地。    也不说给我打扫一下。    道长连声长叹:“今日这斋戒……志穹,他连根香烛都没带来,这也算拜祭你?”    “算!”徐志穹瞪着眼睛道,“能看一眼就是心意,怎就不算?今天就有五个人,明天我就能还阳了!”    道长伸个懒腰道:“你且掰着手指头算算,还有几个人能来看你。”    掰掰手指头,还真不好算,童大哥应该会来吧?    童青秋和韩宸正在想办法离开阴阳司。    韩宸洒下一壶水银,童青秋以最快的速度洒下药粉。    法阵做成,韩宸提示一声:“聚精会神,随我走!”    一阵烟尘过后,两人于法阵之上现身。    韩宸四下望了望,问道:“此乃何处?”    童青秋低着头没作声,嫂夫人在旁道:“你说这是何处?你在这待了一天,你不知是何处?”    他们还在童青秋家里。    一天下来,做了二十几次法阵,他们一直走不出童青秋的家门。    童青秋怒道:“你这手段到底灵不灵?”    韩宸摇头道:“太卜不让走,到处都是迷魂阵,我斗不过他。”    青灯前,太卜冷笑一声:“三更半夜还不消停,去那坟头有什么好看,你也是,莫再哭了!”    陶花媛抹抹眼泪道:“哪个哭了?哭有甚用?能把他哭活怎地?”    “能不能活,却还两说,看他造化吧。”太卜拨了拨灯芯,陶花媛眼睛一阵放光。    徐志穹苦等一夜,没有人再来过。    童大哥不来也就罢了,为何娘子也不来看我一眼?    徐志穹喃喃自语道:“难道她不知道我埋在哪?”    道长忽然从身旁现身道:“她来不了。”    徐志穹一愣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终日娘子官人,两个没羞臊的,你们名声在罚恶司的都传开了,我怎会不知!你说的不就是七品推官夏琥吗?天意啊天意,她当真来不了。”    “为何来不了。”    “贫道对她说,若是她不来你坟前,你便能复生,她若来了,你便不能复生,贫道说了,她便信了,你说这不是天意?”    “这和天意有什么相干?”徐志穹怒道,“师父,你为何这么歹毒?”    “你不说十个人不在话下么?还差她一个不成?”    现在不好说啊,徐志穹真有些担忧了。    道长冷笑道:“我却说凡尘不值得,现在你懂了吗?”    整整一个白天,没见半个人影。    入夜时分,一个妇人悄悄来到了坟前。    她满脸灰尘,徐志穹一时没认出她来。    等她拿出一件新衣,徐志穹知道她是谁了。    “灯郎爷,之前给您做了两件衣裳,给您送去了,我心里一直不踏实,您给了二十两银子,就做了两件衣裳,我总是觉得欠了您的,我这些日子又买了些好料子,又给您缝了一件,    我手慢,平时还得照顾孩子,这衣裳啊,做的迟了,我给您送到衙门上,才知道您……”    袁氏抽泣两声,把衣裳整整齐齐摆在徐志穹的坟前:“灯郎爷,我儿子上学坊读书了,现在找我做针织的人可多了,他们都说灯郎爷信得过的人,手艺肯定不差,    我早就想来看您,可白天里不敢,他们都传,说要是敢来祭拜您,就要送到官府打四十板子,您是恩人,挨这四十板子我认了,可我怕我身子骨不行,万一走不出来,孩子可咋办。”    徐志穹长叹一声,你倒是把孩子带来呀,再多个人也好。    “灯郎爷,我还给您带来点香烛……”    袁氏刚把香烛拿出来,忽觉一阵冷风吹来,吓得她一哆嗦。    快些走吧,你这小身板肯定扛不住四十板子。    徐志穹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虽说离得还远,但以袁氏的身手,等那人靠近就晚了。    荒山野岭,袁氏越发觉得害怕,且把香烛放在地上,颤巍巍道:“灯郎爷,我先走了,以后再来拜您。”    袁氏钻进了草丛里悄悄离去,徐志穹瞪大眼睛看着,到底是谁来坟前找麻烦。    一名男子穿着满身盔甲站在了坟前,把一个食盒放在了地上。    “香醪,你爱喝的,孙羊店的熏肉,你爱吃的,咱们,喝一杯。”沙拉古斯的掌灯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