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般想着,一时之间竟然又觉得镇上很奇怪。 就像是故意装作人潮涌动,所有人都是被强迫般,不得不上街。 实际上,细细听,鞭炮声下,倒是鲜少听到人们欢乐的言谈。 压抑、悲伤、惊惧。 这里的人像是被恶意圈禁在此处,无法离开。 陈时趴在沈卿池的肩头,看那个神情怯怯的男孩。 那男孩似乎也注意到了陈时看他,目光闪过一丝光,竟是偷偷跟着他们。 男孩有些特别,或许可以从男孩这问出些什么。 这时,头顶传来沈卿池的声音:“看什么?” 这话有些熟稔,好像他们在说家常话。 陈时有些新鲜,想到了骨生。 骨生是他在西洲捡的弟弟,捡到时和南海差不多大。 小小个,右眼瞎了,还瘦的和皮包骨一样。 记忆中的西洲雨夜闷热,雨雾冲刷石板,只留下一池残荷与小小的骨生。 “哥哥,你要离开吗?” 陈时抿唇,他没想过自己会像当初骨生一样被自己抱在怀中这般抱着。 和个小孩似的,莫名羞愧。 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感到那小孩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好奇。 有些别扭地同沈卿池说:“仙君不如放我下来吧,我恢复了些,应当是能走的。” 抱着他的仙君没说话,神色依然是淡淡的,但还是弯腰将他放下,只是这下没再言语。 两人停下,那中年男子也没什么反应,好像他们做什么都不太值得吸引他的注意。 仙君的面上无端绷紧,没再看他,陈时踩在厚厚的雪上,感觉像踩在棉花上。 雪总是寒凉,陈时被冻得一缩。 前面的沈卿池起初走得快些,走着走着又慢了下来。 陈时便踩着那位仙君的脚步慢慢走。 然后走了几步,又与仙君齐肩并行。 他微微仰头,又看这个不擅言谈的仙君,像是这仙君如同一块沉重的墨,在洁白宣纸上留下浓重字迹,却一声不吭。 陈时倒也见过许许多多的人,天赋极高的仙君也多了去,但这般年轻寡淡的仙君倒是头一回见。 但又想到,修为高深的大能大多也不爱言谈。 少年这会背着素剑,腰间的银铃随着少年的动作又开始响动。 铃铃的声响与踏在雪地里的声响交错,无端静寂,又添了几分灵动。 少年灵动与青年沉默形成对比,却又异常默契。 在少年看不到的角度,青年默默看着少年腰间的晃动的银铃,看少年被寒气冻红的耳尖。 似乎看起来,少年真的很脆弱。 但西洲到中洲一行,一月时间虽说不长,但也指不定吃了些苦头。 沈卿池有些烦躁,胸口处的寒玉分明冰冷,但他的心却乱得静不下来。 这时,他们已被带到一处府邸。 金边屋檐在雾蒙雪色下显得熠熠生辉,只瞧见那翘起延边似乎缀着散着淡淡光泽的鲛珠。 两人站立在府邸前,只见那府邸上挂着一个通体漆红的朱色牌匾,那处牌匾正写着——弈星阁。 弈星阁? 中年男子终于有了别的反应,倒是神色淡淡地说:“我们弈星阁与日月宗交好,抓获鲛人也是为日月宗效劳。” 陈时问:“那圣子?” 中年男人理所应当:“自然是我们弈星阁的弟子。”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互换眼神后,沈卿池开口:“我们能见到圣子吗?” 中年男人没想到他们会这么问,不过思虑片刻又道:“圣子大人最近都在为南归节做准备,不过嘛…” ——“今年圣子大人会回宗门,倒是可以安排见一面。” “毕竟,你们俩可是一年来第一个接下任务的。” 那语气好似他们是倒霉蛋一样,陈时面上笑着,后槽牙倒是磨上了。 沈卿池见他这般忽地笑了一声,虽然转瞬即逝,但陈时却耳尖地听到了! 笑了? 这倒是稀奇。 陈时也不知道自己稀奇什么,好似早早就觉得沈卿池不爱笑似的。 不过毕竟哪个爱笑的人,成日板着一张脸啊? 但他还是说:“哎,你笑什么?” 沈卿池目光落在陈时冻得通红的脸蛋,以及那暗恨的小表情上,只觉得鲜明意气。 “好久没见到你这般活泼的了。” 那语气好似在逗弄小孩,陈时暗自翻了白眼,但终归是要巴结人家。 又干巴巴地憋出一句“哦”来。 两人被安置在弈星阁的后院。 那庭院很偏,倒是格外安静。 不过弈星阁这会倒是没什么人,神神秘秘的。 庭院中还在下雪,陈时跟在沈卿池背后走。 这时,庭院传来一声动静。 “吱呀~” 是旁边的屋子被打开了。 回头一看,只见里头漏出双乌黑的眼睛。 是刚刚那个孩子! 他怎么会在这? 两人疑惑看去,只听少年转了转眼珠,声音清澈:“我知道你们要找圣子大人。” “但今年,其实我们有两个圣子。” “我可以带你们去。” 第04章 鬼修夏长赢 两个圣子? 屋外飘雪,周遭静寂如同进入荒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