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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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闪过几个片段,杜鹏有些拿不准地迟疑了几秒。 直到江震轻飘飘的视线如芒在背,他才磕磕绊绊地接着往下说:“有一个人,但我不肯定。因为我对他没什么印象,他是非常突然地出现在拍卖场上,并将雪之玫瑰拍走。追杀的时候……” 杜鹏正想着各种可能性,一不留神就将话脱口而出,江震的目光也有如实质般地压了过来,杜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只得硬着头皮飞快地圆了过去:“是、是追赶的时候,那个男人也在场,雪之玫瑰或许在他身上。” “你不认识?”江震问。 杜鹏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他和小舟是熟识?” 杜鹏:“看着也不像是认识的。” “雪之玫瑰的秘密旁人不一定能窥破,落到他人手中也无妨,只不过……现在是计划进展初期,我们需要它。”江震侧头吩咐管事,“你去查一下雪之玫瑰是不是还在翡翠号上,还是在那个男人手中,务必查清楚那个男人是谁。” 管事躬身领命。 这时,佣人在外敲了敲房门,说:“江总,谢先生像是要醒了。” *** “患者左臂受枪后落水,目前病人已休克,需紧急手术。” “病人血型o,准备血袋和保温毯!” “呼吸机已佩戴,开始清创缝合……” 耳朵咕隆隆地灌进海水,他听得不是很真切,但依稀辨别出他似乎在手术室中。 眼皮被翻起,浅薄的光影投了进来。 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深的梦。 …… 豪华卧室内,微风从阳台玻璃门的缝隙溜了进来。 卧室细软的床上平躺着一个面容清隽的男人。 男人长睫轻垂,双眼阖着,碎发温顺妥帖地散落在额前,眉毛往下半寸有一道浅浅的伤痕,他薄唇轻抿,呼吸也浅浅的,像是平静地睡着了。 不久,那侧放在身子旁的右手指尖轻轻一蜷,缓缓睁开了眼皮。 “你醒了。” 谢时舟勉强适应着光线,寻着声源望向那人。 江震将一本财经杂志合上,目光示意站在一旁的佣人。 佣人会意点头,上前将谢时舟床边的支架撑起,一碗热气腾腾、撒着些许葱花的鱼片粥搁在了谢时舟面前。 谢时舟要直起身,佣人察言观色地往他腰后塞了一个小软枕。 “江总。”谢时舟的嗓音含着许久未说话的嘶哑。 “医生嘱咐了,这些天你需要吃点流食,食谱佣人已经拟好了。” 谢时舟还未完全恢复,嘴唇苍白似雪,他动了动唇,欲说些什么。 管事望了卧室内的佣人们一眼,大家心领神会地鱼贯而出,给江震和谢时舟留足了空间。 江震的目光在谢时舟脸颊停留片刻,双手自然地垂在身前,像是在回忆:“上一次你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还是上小学被绑架的时候。” 谢时舟垂着头,一言不发。 那次也是江震带人及时赶到,将他从面包车内救了出来。 此后,江震对他的保护可谓说到了密不透风、固若金汤的地步。 而那群绑架他的罪犯也被江震托人揍得只剩一口气才丢进了警局。 谢时舟自小就很了解江震的手段,也明白只要江震想知道,他的一切几乎无所遁形。 此刻,在江震看不到的地方,谢时舟的指尖不由得嵌进柔软的被褥。 光线穿过玻璃窗落在谢时舟的侧脸,在另一边投下淡淡的阴影,他半垂眼睫。 安静空气中似乎流动着某种对峙的寒光。 最终,谢时舟不再做无意义的挣扎,气馁地开了口:“江叔叔……” 自从谢时舟进入明正医药,他对江震的称谓也从江叔叔变成了江总,从未改变。 但此时,他这一声江叔叔,就意味着他向江震妥协。 “翡翠号上有我母亲的遗物。”谢时舟说。 但这番解释并未引起江震多大的起伏,他和谢时舟都明白,他要的不是谢时舟的解释,而是谢时舟放下倔强,放下逐渐丰满的羽翼,向他低头,始终停泊在他们江家的避风港内。 同时,江震也是矛盾的。 他希望谢时舟能够在万青酒业独当一面,将来和江其帧从他手中接过明正医药,共谋蓝景。 或许对江震而言,他想要将谢时舟变成蔚蓝天际下的风筝,随风远洋,但线的另一端永远在他手中。 听到谢时舟的回答,江震短促地笑了声,起身走到谢时舟床边。 他看着谢时舟侧脸上那条短细的擦痕,伸手,指腹只离一分,谢时舟轻轻别过脸,躲过。 江震没有因谢时舟这忤逆的动作而气恼。 在他看来,这些动作不过是小朋友不满方才他的压迫而在闹脾气:“这么多年,心性倒是没怎么变,是不是太纵着你了。” 谢时舟低着头,不置可否。 江震也只是有感而发,并未指摘谢时舟什么,他目光点了下那碗鱼片粥:“趁热喝了,早些将身体养好,万青酒业那边还等你回去主事。” “是。江总。”谢时舟又换回了称谓。 江震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谢时舟,抬脚离开。 待江震走后,卧室内凝固的空气骤然畅通起来。 谢时舟收回视线,将那碗鱼片粥喝得一干二净,尽管他不喜欢鱼片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