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示弱的人

    在食堂吃完午饭，顾淮予按部就班地回到教室翻开习题，还在休息时间，班上闹哄哄的。

    没过多久午休铃声响起，一同降临的是江为栀的脚步。

    顾淮予的目光从笔尖移至少女的脸颊。

    江为栀看上去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干巴巴。

    “给我讲题。”

    说完也没等人反应，转身就往门口走。

    没头没尾的一句，没有人称指代，但顾淮予知道她在跟自己说。

    仿佛他们之间的暗语。

    他抓起桌上的数学作业和草稿本，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教学楼里一片寂静，午休要求关灯拉窗帘，大多数同学会抓紧时间午睡休息，少部分学生会继续写作业读书。南城的冬季湿冷，教室门窗紧闭，没有人注意到他俩。

    国际部有些额外的小教室，供学生在分班选课的时候安排不同的课程，平时也为需要准备竞赛训练或活动提供空间。

    顾淮予跟着江为栀走进了走廊尽头一间空教室。

    江为栀赌着气，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自顾自地坐下开始写题。

    顾淮予把书本放在她旁边的桌上，走过去拉窗帘和打开空调暖风。

    教室里很快暖和了起来，顾淮予拉过椅子，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写题。

    江为栀依旧低着头不看他，她把他喊出来就是想问为什么不理自己，真出来了又倔强地不肯开口。

    不想做先开口示弱的那个人，好丢脸。

    她撇着嘴角盯着这道难解的题，好像要把纸页盯穿。

    顾淮予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见她不写了，轻轻地询问。

    “哪题不会？要我看看吗？”

    江为栀把头偏向另一边，气呼呼地没有立刻回答。

    题题题，满脑子都是写题，怎么不想想我！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冲动的指责脱口而出，江为栀来不及收回，懊恼地想要遁地，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她咬着嘴唇把头偏得更远，没有看见顾淮予眼中闪过瞬间的错愕。

    片刻的沉默。

    就在江为栀忍不住想要开口的前一秒，顾淮予干涩的回应传来。

    “我不敢……”

    江为栀回头去捉他的眼神，顾淮予正盯着她的后脑勺出神，此刻被抓个正着。

    “不敢什么？”

    不出所料地，顾淮予又垂下眼睫。

    他不敢去找她。

    昨天下午的一切出格又大胆，远超他的幻想，成为了所有冲动与勇气的具像化集合，他小心回味着不愿醒来，生怕是黄粱一梦。

    江为栀喜欢冲动。

    这让他更加谨小慎微，她冲动地选择他，会不会也冲动地离开他。

    而此刻，她冲动地凑过去抱住了他。

    江为栀不想看到顾淮予胆怯的样子。

    她曾经享受着他的喜欢，享受少年偷看她的眼神，羞涩的脸红和紧张的颤音。

    可是从某一刻起，她开始心疼他溢于言表的不安全感。

    她决定用行动来减少这种胆怯。

    于是她伸长双臂搂住顾淮予，脸颊贴着他的脖颈。

    “不要不敢，顾淮予。”

    她的声音也轻轻的，气息羽毛一样拂过他的皮肤。

    “我喜欢你来找我，喜欢跟你在一起。”

    “我喜欢你，你不要怕。”

    先示弱的人，不一定会丢脸，是因为他不想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