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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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惠低着眉,鼓了两颊哼一声,“才没有。”    他笑,“怎么一句话要被吓到?”    “还不是小叔叔太严肃了。”她小声抱怨说:“你家小侄女都那么怕你。”    沈宗良摸出个打火机放到她手上,“你可以不一样。”    “不一样的话,烟呢?”且惠和他对视着,骑虎难下。    他用下巴点了点窗外,“在车上,这是最后一根。”    她把打火机放在了床头柜上。    再回头一打量,沈宗良还站在窗边看她,身后是溶溶月色。    且惠对上他,身体细弱,眼神明亮,双手无处安放。    沈宗良孤身站着,目光沉沉,眸色深而暗。    面前的小姑娘还小,一点这方面的警觉都没有,也意识不到危险。    他最终牵了下唇,“早点休息,我先出去了。”    沈宗良什么也没打算做,连个晚安吻也不要求有。    且惠的身体太弱,他不敢想象真到了那一步,她会成什么样。    刚一转身,她就在身后叫他,“你要去哪儿?”    因为这是唯一的主卧,其他的客房床都很小,空间逼仄。    早上醒来,更不能躺在床上,从窗户里看见日出。    沈宗良胡乱一指,“我随便找个房间睡。”    “你还是留下来吧,没事的。”且惠急切地开口。    霸占着给沈总预留的海景大床房,她于心不安。    “你知道,我最近有点......”    沈宗良顿了下,他不知道怎么把这晦涩的情绪说明白。    大方点承认的话,其实就是怕自己会失控。也许前阵子没休息好,为了一个项目连番通宵,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忍耐力和自制力都下降了几个度。他不敢和且惠待在一个空间,把这个金雕玉砌的房间变成虎狼栖息的丛林,而唯一的猎物对此一无所知。    且惠往前走了两步,“你最近身体也不好,睡不着就更麻烦了。”    她说话声很轻,一张细白的脸上却有莫名的固执。    沈宗良仔仔细细地端详她,忽然笑了。    原来她还在担心他胃病复发的事。    他静了片刻,“我身体早就好了,没关系的。”    “我有关系。”且惠又朝他走了一段,仰着脸望他。    沈宗良自然地伸手去捧她的脸,“嗯,你有什么关系?”    她勾了勾他的睡袍系带,冲他撒娇,“我在生地方会有点怕。”    他拍了拍她的背,“这里守卫森严,任何状况都不会有的,不要怕。”    且惠顺势抱住他的腰,“森不森严的我不知道,你带我来的你要负责。”    这句拙劣的诡辩说得她面红耳赤。    从家里落败以后,且惠很少执着于什么东西。    现实条件也不允许她有太过旺盛的物欲。    但这个乱云低垂的夜晚,她想要抓住沈宗良。    被她牢牢圈着的男人,也是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个刀架脖子。    沈宗良无可奈何的语调,“那我要是忍不住了,你负责吗?”    “哪一种忍不住?”    他捏着她细腻白净的后颈,“比如说......”    在沈宗良斟酌的同时,且惠又一次替他说了,“接吻的话,反正你也不差那点钱。”    头顶上一声嗤笑,“说的也是。”    房间中间的床很大,够并排躺下四个人。    且惠打了个哈,自己跑到床上睡在了一侧。    担心她害怕,沈宗良从浴室里出来后,留了一盏夜灯。    他掀开被子躺下去,与她隔着银河那么远的距离。    且惠翻了个身,“我伸手都够不到你。”    “你睡你的觉就好了,不用够我。”    且惠挪过来一点,身上那道细微的香气也近了,“你早上都醒很早吗?”    沈宗良将头枕在手臂上,望着空洞的天花板。    他嗅着小女生身上的幽香,无助地闭了闭眼。    世上应该再没有比这更折磨人的事情了。    他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嗯,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哦。”且惠的思维在睡前很发散,“斯坦福是个什么样的学校?”    沈宗良吐字很轻,腔调也是懒懒的,他说:“红瓦屋顶,圆弧形拱门,世界一流it工程师的增值中心。比起改变世界,学生们之间更多的话题仍是hook up。”    且惠惊讶地喊出来,“啊,这样吗?”    “当然,这不妨碍它是一所卓越的百年名校。但你要知道,把任何事物在人们面前一五一十地展开,都将是斑痕点点的,名校也一样。”    她点头,“我知道,每个人也都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    沈宗良看她问了这么多,于是猜测道:“你是想去加州读研吗?”    “不想,妈妈要我去英国,她让我先考雅思。”且惠细声说。    他言简意赅,“那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且惠很坦荡地说:“留学太花钱,还是算了。”    昏暗的光线里,沈宗良轻蔑地笑了声,“钱算个什么。”    真是难以想象。    深更半夜,他安详地躺在床上,穿得整整齐齐,隔着一张讲桌那么宽的距离,跟他的小女友议论母校的是非,甚至苦口婆心的,教她如何辩证的看待一样事情,最后固定程序,聊起了她进一步的求学计划。    沈宗良第一次觉得,自己将来应该会是个对小女儿足够耐心的父亲。    第32章 chapter 32    夜半时天色大变, 海边呼啦啦地起了风,浪花瑟瑟耸动。    且惠正安静了没多久,刚准备入睡, 她望了一眼窗帘方向。    随后,又转头面向身侧的沈宗良,“要下雨了么?”    沈宗良轻描淡写地说:“应该是阵雨,快睡吧。”    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太艰难,他手都快麻了。    且惠还要追问:“你睡觉的样子真规矩, 动都不动的。”    他有苦难言,“嗯,你到我这个年纪,也会规矩的。”    沈宗良哪里是不想动, 根本就是不敢动。    且惠左右翻滚的,已经离他没多远的距离了。    她轻笑了声,“我妈妈说,我从小睡觉就不老实, 总是......”    沈宗良忍无可忍,哄幼儿园的孩子一样冒出一句:“不说要睡觉的吗?我看看是谁的小嘴巴还在讲话?”    “......”    且惠把头蒙进被子里,闷闷地笑了两声。    没多久, 她就完全地放松下来,背对着他睡着了。    听着她匀称悠长的呼吸, 黑夜里,沈宗良悄自舒了一口气。    太难带了这姑娘,是说话不用费什么力气吗?怎么那么能讲?上次听她和她妈妈打电话也是,一连串的预判回答不带卡壳的。    沈宗良摇摇头, 他掀开被子起身,途径落地镜时, 照了照自己的模样。    就这个社会流行的审美来说,他应该还算是英俊吧?    怎么钟且惠和他并排躺在一起,反而是对斯坦福的兴趣比较大?    他从浴室出来,给且惠掖好被子,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沈宗良拿了枕头,走向床尾的沙发,识时务地躺下了。    暗夜里琢磨了没多久,他就领悟过来。    这才是钟且惠最真实的一面。    也许问题很多,也许思维太活络,也许有点儿吵。    但这是她完全的私人场域,是别人未曾见过的一面,只会在恋爱场景内被触发。    换言之,小姑娘只对他这样而已。    沈宗良的手搭在小腹上,漫不经心地笑了。    隔天一早,他是被茶几上的手机震醒的。    还记得昨天晚上,有个人嚷嚷着说要看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