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唐华彩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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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爷可知他们都是如何在背后骂阿爷?先说阿爷精神刚戾,常如‘索斗鸡’。又说阿爷妒贤嫉能,口有蜜、腹有剑,骂作‘肉腰刀’。” “够了!”李林甫闻言怒叱道:“本相权倾天下,待将这些人通通杀光,自不会有人敢暗中诋毁!” “阿爷啊!”李岫一掀衣袍,拜倒在地,悲泣道:“阿爷权倾天下,世人不过蝼蚁,阿爷只需抬一抬脚便能结万千善缘,孩儿求阿爷莫再树无谓之敌!” 李林甫上前,一脚将李岫踹翻在地,骂道:“蠢货,安不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李岫不由大哭。 李林甫见儿子如此,怒气渐消,最后揪然长叹。 “好了,道理为父如何不知?可惜骑虎难下,况且为父就好灭人满门……忍不住呐。” *** 平康坊既靠近东市又靠近皇城,兼有丝竹之乐,乃是长安最繁华的去处之一,去往永兴坊的一路上自是行人如织。 虽是寒冬,犹有盛妆妇人坦着前颈出行,杨钊骑着高头大马,每每策马上前,居高临下看她们的束带下的风景,为此洋洋得意。 薛白今日才开始学骑马,勉强与他保持着并辔而行。 “贤弟的诗可准备妥当了?你我这几日便往光宅坊去一睹许合子如何?” “想到了两首诗,依旧是记忆里某位诗友所作。” “欸,许合子没听过就成。”杨钊咽了口水,心情大好。 薛白配合着他稍稍笑了一下,问道:“国舅近来未见到贵妃?” “贵妃岂是那般好见的?”杨钊微微叹息,沉吟道:“我经年打点,倒与三位夫人交情不错。年节将至,却不知送何礼物给她们才好。” 薛白对此颇感兴趣,问道:“不知三位夫人喜爱何物?” 杨钊不由笑了笑,反问道:“你也想讨好她们不成?” 薛白坦然道:“我求上进,也想为国舅出出主意。” “上进?”杨钊咀嚼着这词,点头不已,道:“你这词用的好,又不落俗,又诉了志向,深合我心,好,好。” 他转头看向薛白,只见这少年郎始终不卑不亢,即使明言要求功业也未显出俗态,端得是风采翩然,意格高远。 “说来,虢国夫人想要的礼物,你便有。”杨钊不由神秘一笑,这般道了一句。 “哦?”薛白道:“愿闻其详。” “不急,改日我带你到虢国夫人府上拜会。” 说话间,一行人已行到了十王宅太子别院处。 如今连杨钊也颇瞧不起这两度休妻的太子,也不下马,随手一挥,自有右骁卫兵士上前叩门。 有小宦官开了门,探头看来,下意识呼道:“又来!” “右骁卫拿人,让开!” 那兵士径直推门而入,杨钊、薛白等人翻身下马,直赶进太子别院。 此情此景,竟是连门口的护卫都已不敢再拦。 如今正是太子威望跌落谷底之际,已有不少人以为圣人打算废了太子,愿为太子卖命而得罪右相者又少了许多。 靴子踏在沙砾地上沙沙作响。 宦官们匆匆从长廊那头奔来,惊呼道:“何人放肆?可知此为何处?乃大唐储君住处!” “搜的就是储君住处!”杨钊大喝道:“拿下!” 李静忠听得动静,慌慌张张赶出来,抬手一指,正要骂杨钊。下一刻,已有右骁卫如狼似虎扑上前来,将他摁倒在地。 眼看着那脏兮兮的靴子踩在一尘不染的长廊上,留下许多的沙土与融雪,他不由悲从中来,心道一国储君如何能让人欺辱至此地步,天家颜面何存? 薛白、杜五郎踏步而入,不由自主地都想到了官差来杜家拿人的那一日…… 第20章 审 “放开!你们可知咱是何人?!” 李静忠叫嚷不已,奋力挣扎,余光中见到有少年公子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仆从缓缓登上长廊,踱步到了他面前。 他隐隐觉得对方有些面熟,仔细一瞧,他不由脸色大变,露出如见了鬼一般的表情,惊讶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你没死?!” 薛白颇为客气地笑了一下,道:“多亏了你没下死手,不是吗?” 李静忠眼珠转动,愈发不安,再一看,才知薛白身后跟着的不是随从,而是杜家五郎,遂道:“五郎也来了,老奴曾见过五郎数面,一直恭谨有加,何至于反目成仇?” “我……” 杜五郎不擅与人言辞交锋,吞吞吐吐半晌,方道:“你却说,将我二姐藏到何处去了?” “杜二娘自与太子和离,便自离开了,老奴又岂知她的行踪?”李静忠道:“擅闯太子住处,扣拿太子内侍,形如谋逆,还请五郎速让人放开老奴,若晚了,老奴可就不好为五郎遮掩了。” 一番话,能哄住杜五郎,却哄不住薛白与杨钊。 这年在长安所见,太子内兄、岳丈、连襟、师兄尚不知被拿了多少,杨钊岂惧拿一个内侍? 他转身接过一只靴子,往地上一丢,道:“李静忠,杜五郎状告你羁留其二姐,并遣人夜闯杜宅行凶,你可认罪?” 李静忠眼看着那靴子落在眼前,呆愣了一下,当即大怒,喊道:“何谓遣人夜闯杜宅行凶?我没有,你们栽赃我?!” 他如受了莫大的委屈,又喊道:“这靴子是当日我让小宦官脱给你的!遣人行凶更是无稽之谈,我甚至不知你还活着……” “哦?”薛白问道:“你以为我已经死了是吗?我是如何死的?” “你!” 李静忠一时却也答不上来,只好冷哼一声。 皎奴四下看去,只见右骁卫这次虽不敢到后院拿人,却已将前院的宦官们尽数驱赶了过来。 “昨夜我追赶之人身手敏捷,武艺不凡,不在这其中。”皎奴道:“定然另有死士藏在别处。” 李静忠一脸愕然,眼中浮起不可置信之色,痛骂道:“好贼子,竟敢陷害于我?!” 杨钊才不信他叫屈,拉过薛白,低声道:“人你来审,能找到证据最好,若拿不到,此处毕竟是太子别院,不可做得过了。” “国舅放心,我有分寸。” 薛白行了一礼,转身安排起来。 他四下一看,选定了一间庑房,到其中坐定,让人将李静忠带进来,不急不缓地问道:“想必找到杜二娘,便知太子豢养的死士藏于何处了,对吗?” “荒谬!” 李静忠莫名慌张起来,尖声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你将杜二娘藏在城内。”薛白语速很慢,眼神如锐利的刀,观察着李静忠的表情,又问道:“还是城外?” “你胡说!”李静忠尖声道:“太子已与杜二娘和离,不知她去了何处。” “在城外,对吗?” “没有。” 薛白缓缓问道:“东郊?西郊?南郊?” “哼!” 李静忠渐意识到他在试探自己,暗自惊讶于这年轻人比寻常老狱吏还要有手段,干脆偏过头去,不让他看自己那张丑脸,一字不答。 末了,薛白问道:“真不愿说?” “好贼子!”李静忠大骂道:“你可知今日愈猖狂,来日下场愈惨。” 薛白竟也不逼他,自顾自地拿着笔墨写写画画了一会,道:“拖下去,带下一个。” 杨钊挥了挥手,有右骁卫将李静忠拖了下去。 “好贼子,有本事杀了我啊。”李静忠大骂。 “不急。”薛白道:“有机会。” “小畜生……” 李静忠犹衔恨而骂,心中却很清楚这些奸党虽然嚣张,毕竟真不敢对太子的人下手。 他却唯独有一事不解——昨夜去杜宅灭口者却又是何人所派?可惜没能真除了薛白这祸害。 待被拖到另一间庑房,李静忠透过窗户看着那一个个被带进去审问的宦官,心中又涌起另一份担忧。 那其中确有两人随他一道去安顿了杜良娣,万一让李林甫找到她,对太子可是颇为不利的。 当时便说了,得让杜良娣与韦妃一般削发为尼,迁至宫中,偏太子心软,终成了遗祸。 之后他又想到,形势还不至于大坏,此间宦官众多,知晓杜良娣下落者却只两人,右骁卫不敢用刑,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从众人当中分辨出知情者,何谈其它。 时间一点点过去,李静忠时而忧心,时而又乐观。 终于,薛白问讯过了所有宦官,杜五郎兴冲冲喊道:“好,我去接二姐!” 李静忠不由吃惊,眼看着杜五郎跑过长廊,他努力往窗外看去,却不能瞧见沙砾上站着的那些宦官的表情,心中忐忑不已。 天光就在这样不安的等待中逐渐变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前院终于传来了喝问声。 “何人敢在此放肆?!” 听得这声音,李静忠当便知是谁来了。 “广平王!” 他当即大喊着,不顾一切向庑房外冲去。 许是被皇孙的气势所慑,那些右骁卫不再敢拦,任他奔到庭中。 有三个年轻人昂然进了太子别院。 为首一人身披华服,气度雍容,虽在含怒叱喝,脸上却不带狠戾之态,犹有优容雅貌,端得好相貌,此人便是太子长子、广平王李俶。 李俶时年二十岁,风华正茂,毫无他父亲那种谨小慎微的佝偻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