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唐华彩 第49节
书迷正在阅读:小可爱穿越后成了大佬心尖宠、恋爱脑怎么你了、我有七个发疯人格[无限]、不是AB也不是O!怎么还被盯上、我靠极限运动封神、独悦你[带球跑]、沙雕美人揣崽连夜跑路、直男绑定cp系统后、我用娇妻系统称霸星际、敢向皇帝骗个娃
很快,有许多孩童围过去,齐声唱起歌谣来。 “生儿不用识文字,斗鸡走马胜读书。” “贾家小儿年十三,富贵荣华代不如。” 那锦袍男子哈哈大笑,忙让人撒铜钱给那些孩童。 见此情形,薛白想到了虢国夫人,向皎奴问道:“那是谁?” “斗鸡神童,贾昌。”皎奴道:“此人自幼家贫,但天赋异禀,擅长斗鸡,他十三岁便在长安出名,在圣人面前表演斗鸡,一到鸡场,鸡都主动到他身边,至今他已伴圣人二十年,斗鸡从未输过,圣人赏赐无数,甚至亲自为他作媒。” “圣人喜欢斗鸡?” “嗯。” 田神功死死盯着贾昌那奚车前的几匹骏马,移不开眼。 田神玉则听得羡慕不已,道:“早知如此,还学甚武艺。我若去斗鸡,也许早大富大贵了。” “去。”田神功踢了兄弟一脚,“莫以为斗鸡简单。” 皎奴忽然目光一凝,下马行了个万福。 “怎么?” “十郎也在。” 薛白转头看去,只见几个华服年轻人迎了贾昌,想必其中之一便是右相府十郎了。 那李十郎却没看到皎奴,已进了酒楼。 “还有几人是谁?” “那个在拍贾昌肩膀的是王准,户部郎中王鉷之子,是长安城中出名的恶少,莫轻易得罪了。” 薛白还是初次听皎奴说哪个人不好得罪。 他再次看去,发现那王鉷之子神态张扬,举止间似乎比李林甫之子还嚣张些。 “说来,王焊便是王准的叔叔,他的别宅就在不远处?” 皎奴听出薛白言下之意,道:“你疑谁都可以,王鉷却是阿郎的左膀右臂,不可能与东宫有勾结。” “若是他的家人被利用了呢?” “那你最好有确凿的证据。”皎奴愣了愣道:“否则,得罪了王鉷,你……” 此时他们已走到王家店前。 有胡姬见薛白携美婢,带兵士护卫,还当是甚了不得的大人物,笑意吟吟地挽过他的胳膊,将他往里引去。 “郎君请。” 落了座,皎奴拿出一串钱将她打发了。 薛白问道:“接着说,若我指证王鉷之弟,会如何?” “你若搞错了,那可不是活埋你那么简单。你身上有几根骨头都会被一根根拆下来敲碎。”皎奴低声道:“我不是威胁你,是真的把你的骨头敲碎给你看。” “若我对了呢?” 皎奴道:“如此说吧,东宫党羽恨王鉷至深,一旦让太子得势,必定抄没王鉷满门。他绝无可能窝藏东宫死士。” “方才说了,若他的家人被利用了呢?” 皎奴往日颇嚣张,但这次仔细一想,脸色却渐有些苍白,摇了摇头。 薛白笑了笑,对局势愈发了然。 一个能从边军家属身上榨出巨额财物供奉天子的人,会是何等阴狠?又何等滔天权势? 王鉷虽是李林甫的人,但只怕连李林甫都忌惮他三分。 这般一想,吉温才是那个真正的聪明人。 第36章 两头通吃 店门口,胡姬扭动着腰肢,挥动手臂招揽着客人。 她的目光却不时落在堂中那俊俏的贵公子身上,连有客人主动进了店都没看到。 “我来了!” 杜五郎栓了马,兴冲冲赶进王家店,马上便看到薛白等人。 他乐呵呵地打了招呼,但等到皎奴回过头来,他又缩了缩脖子,绕到另一边坐下,往桌上一瞧,却是奇道:“咦,怎没有鱼脍?” “我才知鱼脍是生的。”薛白摇了摇头,“不吃。” “怎么能不吃呢?”杜五郎眼神一动,抬手指向店内的墙面,道:“看!” 包括皎奴在内,几人都转头看去,只见上面全是文人墨客的题诗。 “鱼脍多好吃啊。你们看这墙上皆是赞鱼脍的诗,有王维的‘侍女金盘脍鲤鱼’,有王昌龄的‘青鱼雪落脍橙荠’,咦,还有李白的新诗。” “李白也在长安?” “不在。”杜五郎看着诗注,道:“这是一个叫岑参的酒客所书,是李白在鲁中的新诗,赞鱼脍好吃,‘呼儿拂几霜刃挥,红肌花落白雪霏。为君下箸一餐饱,醉著金鞍上马归’,啧啧,写得真好,但这人,怎能把太白诗写在摩诘诗旁边?” 薛白凝神看去,见墙上有龙飞凤舞的字迹写着“余守选三年,览遍大川,西归长安,醉后书李太白酬中都吏之新诗,共赏”。 再看那诗,写到最后时已有些潦草,却是豪气冲天。 旁边则是岑参自己的《感旧赋》。 “参,相门子。五岁读书,九岁属文,十五隐于嵩阳,二十献书阙下……” 众人看得认真,杜五郎手一伸,将半枚玉佩递到薛白手里。 薛白则不动声色地收入袖子中。 *** 杜宅。 卢丰娘小心翼翼推开门,只见杜妗正坐在杜有邻常坐的那位置上发呆。 “今日怎未见到大娘?”卢丰娘先找话题寒暄两句。 杜妗道:“前日,大姐托了个奴牙打听消息,今日过去问问。” “原来如此,对了,你如何惹恼你阿爷了?” 杜妗问道:“阿爷如何说的?” 卢丰娘忧心忡忡,迟疑着开口道:“郎君说……有女如此,羞愧难当。” 杜妗微微苦笑。 是啊,她这样的女儿,挟奸相之势,逼父亲向族中长辈讨要好处,还不念夫妻旧情、迫害东宫,只听着也是坏透了。 卢丰娘见杜妗不说话,低声又道:“郎君还说你糊涂,他说,人家既然示好,你偏卡要那许多好处,到时两头得罪。” “两头得罪?”杜妗讥笑了一下,道:“差点抄家灭族了,岂还怕这些?” 卢丰娘叹道:“二娘啊,你可万莫太犟了。” 杜妗指了指案上一个匣子,道:“娘亲拿着吧,我向伯太公‘卡要’的,补贴些家用。” 卢丰娘一愣,小步上前,打开匣子看了,竟是鼻子一酸,忙拿帕子抹眼,最后泣不成声。 “你阿爷那是不当家不知米贵……呜呜……好好的高门大户过成这个样子……” “我知道。”杜妗背过身,道:“娘亲可信我?我是为杜家好。” “为娘如何不信你?说心里话,你阿爷就是大糊涂、滥好人……他糊涂啊!” 杜妗只好起身,反过来拍着卢丰娘的背安慰起来。 但其实眼下这情况,她自己也是心力交瘁。 薛白说的很清楚,东宫靠不住、右相府同样靠不住,在这场斗争中,弱者永远就是双方随时可能拿出来献祭的存在。 恰好,他们就是这个弱者,上次献祭没用上,下次很可能就要被用上。 所以不能完全倚靠于任何一方。 “我们要像一颗种子,在两块巨石的碰撞中存活下来,于夹缝之中求生,生根发芽。” 杜妗心里重复着这句话,向窗外看去,希望薛白那边一切顺利。 *** 青门,王家店。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到了下午,食客已走了许多。 薛白不敢饮酒,吃了些炙羊肉,忽见一名穿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走进堂中。 皎奴亦看到了,目光略略一凝。 “认得他吗?”薛白问道。 皎奴以为他是留意到了自己的目光才问的,应道:“你莫看这人官小,其实常到阿郎面前禀报。” “他是谁?” 皎奴微微蹙眉,心道薛白真是不管见了什么都要问,自己是来监视他的,又不真是他的奴婢。 “嗯?”薛白继续追问。 “我只知他姓裴。”皎奴道:“是办和籴之事的官员,深得王鉷器重。” “这般巧,今日见了几人都与王鉷有关。” “因你一直追问,且青门离东市、城门都近,财物多、美酒多。” “美人也多。”薛白瞥见长街斜对面有人抱着两个新罗婢招摇而过,随口应道。 皎奴微有些得意,抿了口酒。 薛白拍了拍杜五郎,道:“一会你先回去,哪日有空了,我们做水煮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