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唐华彩 第1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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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王公不会出面,你自想其它办法。” “那这样,我先将风声放出来,待满长安都知道薛白秽乱东宫了,为了保护东宫的颜面,裴宽这御史大夫不出面也得出面。” 裴冕斜眼一睨,淡淡道:“此事与我无关,你也莫让人知道是你做的。” 吉温眼珠一转,挑眉笑道:“可让那大皙娘子来办?她既操持市井之事,又不怕杨家姐妹。” “随你。” 裴冕看着吉温火急火燎地离开,眼神渐冷。 又等了一会儿,薛白从御史大夫的官廨那边出来,似不经意般地从这个公房前走过。 裴冕正好有公文要送,与长廊上的薛白撞了个满怀。 “吉温去暗赌坊找人散布谣言了。” “我来办。” 两人不再多说,各自离开。 *** 道政坊。 吉温到了清凉斋,在雅间坐了好一会,才见达奚盈盈过来。 “你去哪了?竟让我等这么久?” 吉温语气颇傲慢。 他瞥到她又大又白皙的胸脯,喉头滚动了两下,眼神中的光芒便有些不同。 达奚盈盈不以为意,仿佛只是走在路上被一条狗看了,悠悠然笑道:“神鸡童与王大郎来了,不知奴家是先招呼他们好,还是先招呼吉法曹好?” 吉温清醒了许多,狠狠剜了一眼,谈起正事:“我有事要你做,你结交的权贵广、手下无赖多,放风声出去,就说杜妗还是太子良娣时就常回娘家与薛白通奸……” “不。” “什么?” 达奚盈盈微微一笑,道:“丰味楼要开分店,奴家打算将这清凉斋拿出来、再出一大笔钱,试着与他们谈合作。这种时候,如何能多此一举呢?” “你!” “奴家已经禀报右相了,右相还嘉许奴家,这么快便接近他们了。” 吉温听得目瞪口呆,不悦道:“我要把杜家押去审,你接近他们有何用?!” “审?你审你的,关我屁事。”达奚盈盈忽然变脸,懒得再与吉温笑语,手一挥,道:“你既没有线索,又不是来赌,请吧。” 吉温好生恼火,此时才发现,自己拿这女人毫无办法。 出了院门,牵马走到道政坊的十字街口,忽然,前方有一匹惊马撞来。 “吁。” “阿郎!” 吉温肩膀被撞了一下,摔倒在地,身后随从们反应不及,纷纷大乱。 却见马背上的少年郎勒住惊马,翻身下来,赶上前道:“抱歉,马匹受惊,你可受伤了?” “是你?” 吉温正要爬起,抬眼恰遇到薛白俯身过来扶他,且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你儿子是我杀的,我早晚还要杀你……” “薛白!”吉温勃然大怒,抬手指着薛白喝道,“早晚让你给我儿陪葬!我让你不得好死!” 薛白退了几步,杨玉瑶派给他的两个护卫已赶了过来,一个叫何茂,一个叫卓广。 方才他们三人从皇城驱马过来,没想到薛白马惊了,好在没出大事。 “我家郎君不过是惊了马,不至于……” “滚,贱奴也配与我说话?!” 何茂话音未了,吉温再次怒喝,二人只好护着薛白又退了几步。 此时周围已有不少行人围了过来,遂有武候来喝止,拨开起冲突的双方,一场小闹剧就这般散去。 *** “无妨。” 薛白向两个护卫摆了摆手,道:“再随我去上次那个赌场一趟。” “郎君还是莫招惹那暗赌场的女东家为好。”何茂道:“若虢国夫人问起你的行踪,小人还是要直说的。” “并非你们想的那样。”薛白笑道:“我只是提醒她莫再坏瑶娘名声,另外,还向她请教,制了一个礼物送给瑶娘。” “如此便好。” 两个护卫不是多嘴的人,有了说辞之后,随薛白进了清凉斋,依旧在阁楼下守着,任他独自上去。 达奚盈盈见薛白来了,有些不安,很快道:“吉温想造谣……” “我知道。”薛白道:“你什么都没向哥奴透露,这很好。” 他最近才注意到一个细节,有实力的官员都是称李林甫为“哥奴”的,他的身份就适合这种口吻。 达奚盈盈抬出贾昌、王准就能唬住吉温,在薛白面前却总容易惶恐。 “奴家不敢。” “你是编户还是贱籍?” “奴家的身契在寿王手上。” “是逆罪吗?” “不是,奴家很小就是俘虏。” “近日我会给你一桩功劳,让你能够面圣,到时圣人问你要何赏赐,你将身契要回来。” 达奚盈盈一愣。 事实上,她这两天已经在思考若不听薛白的话能有怎样后果。毕竟他背后的势力虽大,却没让她看到能对付她的具体手段。 结果他竟像知道她所思所想一般…… “可奴家还不知是何功劳。” “你明日到丰味楼陪杜家姐弟玩两圈就知道了。对了,带上钱。” *** 丰味楼。 杜五郎正在与两位姐姐商议事情,大部分时候却只有他一个人在嘀嘀咕咕。 “依我说,盘下隔壁的清凉斋,无非是将总店扩大。第一家分店该开在长安县才对,得靠近西市……怀远坊,离京兆府所在的光德坊、长安县衙所在的长寿坊都近,但不知何处有适合的宅院,若有一张长安舆图就好了。” 杜媗低头算着成本。 杜妗一直神色淡漠,独自思考,此时才沉吟道:“是该有张长安舆图。” “二姐,你有在听我说吗?” “你说你的。” “唉,我马上就要去国子监了,你们这般,我如何放心这一摊事……” 说话间听得脚步声,杜五郎转头一看,见是薛白进来,当即问道:“你觉得分店该开在何处?” 薛白早与杜妗商议好了,随口应道:“怀远坊十字街口,盘两处地方,一为酒楼,二为茶铺。” “那……” “你把控菜品才是关键。”薛白安抚了杜五郎,看向杜妗。 杜妗抬头一瞥,目含秋水,都不必他开口问,已抿嘴笑道:“制好了,且随我来拿。” 两人上了小阁,杜妗反手搂住薛白的脖子,低声道:“我要把酒楼直接开到长寿坊去,方好日日见你。” “怕是想夜夜见我?上次便想问你,为何你每次夜里来都不出声?” “怕被人听到。” 时间短,只能偷偷有这般一个小小的亲昵动作,他们亦觉意趣。 …… 一个木匣被放在桌上,打开来,里面是一个个骨牌。 杜五郎拿起来看了一眼,有些疑惑道:“这便是你要献的宝?看起来也不稀奇嘛。” “教你们玩玩?” 薛白不好玩这些,但确实也会,便教了杜家姐弟们垒骨牌。 杜妗很聪明,一学就会。杜五郎看着呆呆的,其实除了读书,旁的事物学得并不慢。 反倒是杜媗竟有些迷糊,薛白教了几次都还没记住,他只好到杜媗身后多教了几次。 “这样便算是和牌了。” 说话间杜媗喜得往后一仰,不小心与薛白撞了一下,他本以为以杜妗的性子必要吃味,目光看去,杜妗浑不在意,反而避开了些。 肌肤相亲,他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心里不由有个猜想……但自己都觉得太过荒谬了。 待开始玩了,两圈下来,看似没学会的杜媗竟是不声不响赢了最多。 “接下来动真格了。” 杜妗也小赢了一些,将两串铜钱往桌上一摆,笑道:“都拿出些诚意来。” “啊。”杜五郎忽有惊恐之态,“这是赌博啊,若让阿爷知晓,会将我们都逐出家门的。” 暮鼓声响之前,几人都已完全学会了骨牌,一道策马回家,到了升平坊北门,薛白挥手作别,自往长寿坊而去。 杜五郎驻马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以前不觉得,他原来住在家里的时候多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