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唐华彩 第2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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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虽得圣眷,但如今也只有圣眷,得罪的人还多。而东宫有影响力,右相府有权利,要想阻止他科举入仕总有办法。 比如,贾昌更有圣眷,李白更有才名,也没见得有功名。 这条路,必须有像韦述这样的人出手庇护他。 薛白却不能抛下郑虔不顾,问道:“若岁试不能停,敢问祭酒,可有办法救郑博士?” 韦述方才从容,此时却皱了皱眉,转头看向窗外,只留下一个披紫袍的肥胖背影,缓缓道:“老夫一辈子都是馆职,哪知朝中纷争?既救不了他,却得保诸生前程。” 薛白沉吟着,道:“那学生或有办法,想试试能否救郑博士。” “岁考还有两场。” “来不及了。” 薛白看了眼天色。 两场岁考之后,长安城已然宵禁,到时再有办法也得拖到明日,什么都晚了。 岁考耽误了,无非是多沉淀些时日,郑虔之事却牵扯三庶人的大案,性命攸关,孰轻孰重根本不用考虑。 韦述抚须思量,以为薛白是没听懂他方才的言下之意,再次提醒,直言道:“不久前,有人叮嘱过老夫,不予你过岁试,伱这一去,则如了他们的意。” “这是阳谋,学生只能走。” “也罢,路上莫让人瞧见。” 薛白遂深深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韦述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在想什么,许久,对苏源明道:“去将这小子的帖经拿来。” “是。” 不一会儿,薛白的卷子便被摊开在他面前。 韦述目光一扫,随口喃喃道:“填得马马虎虎。” 他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像否?” 苏源明上前一看,只见那是几个不错的八分楷书,虽也算好看,但远不如韦述本身的书法。 这却是在模仿薛白的笔迹。 “祭酒仿得天衣无缝。” “清臣的弟子,书法只有这点水平。”韦述叹息一声,“他既去救郑三绝,后两场只好老夫来替他答卷了。” *** 薛白换了一身装束,戴了顶帽子遮着半张脸,随着苏源明从东面的小门出了国子监。 他翻身上马,却没有找杨銛、杨玉瑶、玉真公主这些人。 方才在帖经时他已思虑过,若郑虔私撰国史真的事涉开元二十五年的三庶人案,那么,一旦他动用关系替郑虔说话,就像是抱薪救火,火只会越烧越大。 这件事,薛白参与越深,牵扯的人越多,越危险。 好比,李林甫指责韦坚交构东宫,李亨帮韦坚说话只会害人害己,不如划清界限。 但此事若是冲薛白来的,为了引出薛白背后的李瑛一党,对方必然要对郑虔下死手。 薛白不打算学李亨。 半个时辰之后,他驱马进了平康坊。 他压低了头上的帽子,四下观察是否有人跟踪,拐进西北隅的循墙小巷。 占据了整个平康坊西北的只有一座府邸,即长宁公主府,现在属于长宁公主的儿子杨洄与咸宜公主这一对夫妻所有。 府邸恢宏,像在述说着两代公主曾经的显赫。 小巷两侧都是高墙,薛白独自走到后门前,递上拜帖,道:“烦请告诉公主与驸马,有好友来访。” …… “谁与这只鬼是好友。” 李娘兀自骂了一声,但还是与杨洄一道转到静宜堂待客。 待步入堂中,见薛白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儿,夫妻俩的神色皆凝重了一些。因感受到了与薛白交锋的压力。 “你来做甚?”杨洄淡淡问道。 李娘色厉内荏,务必放点狠话,恶狠狠道:“不怕我们弄死你。” “弄死我有何好处?”薛白道:“等李亨继位,还是不会放过为了扶寿王而与他斗了这么多年的你们。” “又来挑唆是非,我们能被你利用吗?” 薛白面露难色,缓缓道:“我们确实出了事。” 杨洄冷笑,心道薛白果然是想利用他们。 那么,今日这场对话,将由他们来掌控局面。 “太学博士郑虔,因记录三庶人案的内情,已被拿下了。”薛白愈显忧虑。 事不关己,杨洄神态平静,问道:“郑虔是你们的人?” “郑博士自然是我的老师。”薛白故意打了个机锋,“驸马也知道,郑虔、张九龄都是王方庆的门生,支持前太子。” “呵。” 薛白眉头微蹙,道:“郑虔看似东宫的人,实则是我们埋在东宫的一枚棋子。” 杨洄、李娘不由挑眉,惊讶于李瑛余党有这么大的能耐。 “继续说。” “此事暂时还不好断定,是哥奴出手对付东宫,误伤了我们的人;抑或是李亨察觉到了郑虔的立场而出手。” “李亨即使察觉,也没必要对他出手吧?” 薛白道:“不久前,他们想把和政县主嫁于我,我回绝了,彼此再无转圜的余地。” 此事,李娘已经听说了,点了点头,示意杨洄这些是真的。 “胡儿马上要进京,哥奴声势大振,必要除掉裴宽。”薛白继续道:“裴宽出任户部尚书以来,与国舅合力,在河北征收了不少的盐税,马上便要押解入京。可惜,经此一事,裴宽成了惊弓之鸟,欲转而投靠东宫,一桩天大的功劳,恐为李亨所占。” 杨洄沉吟着,不明白他为何跑来说这些。 但这等朝堂上的重要消息,寻常想打探都打探不到,他是很愿意听的,因此作侧耳倾听之状,不时微微颔首。 薛白叹息,道:“右相、东宫相争,仿佛两块巨石对撞,殃及的却是夹在其中如杂草般的我们。眼下之情形,我们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活该!”李娘啐道,“李瑛余党,该灭干净。” 薛白不答。 杨洄思忖着前一次的对话,心知双方有化敌为友的可能,何况薛白今日主动前来示弱,当然是存了交好之意,自是该利用一番。 “你们是谁?” “开元二十五年,皇三子李亨窥测圣心,误导圣人怀疑太子与宰相交构,唆使李璬密奏,利用武惠妃,罢张九龄、除三庶人,再阴谋陷害武惠妃,设计圣人纳寿王妃,一箭双雕,除掉两个大患。这一切,为张九龄所察觉,可惜他已被贬放荆州,唯将此事告知了挚友郑虔,这便是郑虔‘私撰国史’的由来。” 说到这里,薛白微微苦笑,这才回答杨洄的问题。 “我们,是得知此事从而想要揭破这个阴谋的人们,认为大唐社稷不能交在李亨手里。” 杨洄问道:“那你们认为大唐社稷能交在谁手里?” 薛白道:“寿王不行。” 杨洄眉毛一挑,问道:“你们想的是庆王?” 薛白道:“庆王虽为长子,旁人皆以为我们要扶他,实则我们不便与他来往。今日,我便未去找庆王。” “是啊,庆王相貌有损,不可为国君。” 李娘不耐烦他们这般废话,径直道:“不立长那便立嫡,我阿娘既封为贞顺皇后,我胞弟盛王李琦贵为嫡子,当为储君。” 杨洄略有尴尬,也不再藏着掖着,看向薛白,问道:“你如何看?” “可。” “答应得这般轻易?” “盛王既是圣人唯一嫡子,自是可行。何况大难临头,岂顾得了那么长远?” 杨洄没想到薛白如此直言不讳。 但转念一想,眼下说什么都是虚的。要吞下对方的势力,也得看对方登门有何事相求,如今公主府地位大不如前,还未必能做到。 “你今日前来,意欲何为?利用我们去救郑虔不成?” “不必贸然出手。”薛白沉吟道:“在终南山,我曾说过裴冕的身份,驸马可确认过了?” 李娘见他只顾着问杨洄,像是不知道公主府是谁当家,当即道:“确认过了又如何?” “公主不曾向哥奴揭破?” “呵,我为何要受你的利用?” 薛白拿出一封文书,摊开来,给他们看了一眼。 只见这文书上盖的是东宫属官的印章,中间还被撕掉了一块。 “这是?” “能证明裴冕身份的证据。”薛白道:“若是我呈给哥奴,哥奴必是不信。” 杨洄伸手便要去接。 薛白却是把文书一收,笑问道:“我的身契呢?” 李娘不悦,皱眉道:“你与我谈条件?” “公平交易。” “你是何身份,配与我公平交易?我若弄死……” 杨洄连忙拍了拍她,柔声劝慰了几句,夫妻俩方才使人去将薛白的身契拿来。 薛白拿回身契,递过裴冕的接头信,却是道:“不过,驸马若将它呈给哥奴,哥奴便知我们合作了。倒可用来驱使裴冕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