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唐华彩 第7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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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宪已经被挟持了!”杨光翙连忙大喊道。 若问本心,杨光翙肯定是不愿意亲自带兵前来的,他当然想要守在更安全的太原城内。可他一个新任的府尹,又有过被反贼控制的经历,这种事情已由不得他选。 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挟持? “张宪!圣人已连下了四道旨意,别再助纣为虐了!” 杨光翙自己脱离了虎口,便反过来不断地给张宪施压。 “你是天兵军使,下令让伱的士卒打开关城城门!否则,朝廷便要追咎你附逆的大罪,想想你的家眷,你的妻子儿女吧!” 由此,张宪被逼到了风口浪尖之上,他站在城墙之上,众目睽睽,若不下令,那真是万人亲眼所见的反贼了。 他身后的两个陇右兵当即道:“下令,让他们退后,否则就放箭了。” “这……” 张宪额头上汗水不停沁出,他觉得自己运气真差,竟被逼得做这种该死的选择。 “所有天兵军听令!” 他终于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开城门,奉旨平叛!” 喊出这六个字的同时,他一矮身,试图以灵活的身手躲过身后的两名陇右士卒。 可惜,近两年的酒肉让他变得臃肿不堪,身手与“灵活”二字根本毫无关系。 “噗。” 一名陇右士卒挥刀斩下,利落地斩在张宪的大腿上,将他砍倒。 另一名士卒见了,知道当众行凶,怎么做都没区别了,干脆一刀搠去,把张宪搠死在地。 “快开城门!”杨光翙当即扯着嗓子大喊道。 他很聪明,方才到现在,刻意没说要对付王忠嗣,只说奉圣谕平叛。 若没有张宪严令,守在石岭关城中的天兵军一般不会阻止南边来的友军支援。 如此,关城门终于缓缓打开。 杨光翙反而勒马退了数步,以免遇到危险。 “奉圣谕,立刻羁押王忠嗣回京,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 “杀!” 在王忠嗣的率领下,出城平叛的天兵军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像洪水冲刷而来,袭向李归仁的旗帜。 一旦曳落河落败,王忠嗣就会与王难得合兵,驱溃兵冲击安禄山的本阵。 他已经预感到了胜利。 忽然。 “咚!咚!” 缓慢而沉重的鼓声传来,与长安暮鼓是一样的节奏,这是王忠嗣与管崇嗣约定好了的,倘若到了控制不住形势的时候,得用鼓声提醒他。 王忠嗣回过头,愣了愣,心想圣人太心急了,这种情绪通过五百里加急文书影响到了战局。 就是在他走神的一个瞬间。 “嗖。” 一支利箭鬼使神差地射来,直冲王忠嗣的面门。 这一箭太快、太准,是能够射中大雁眼睛的一箭,王忠嗣还想侧头躲过,可已来不及了。 “噗”的一声,血珠溅起。 王忠嗣那跨在战马上的高大身影中箭之后当即俯扑了下去,消失在敌军们的视野之中。 “节帅!” “节帅!” …… 山崖上,兀儿习惯性地想要两支箭连发,手一摸背后的箭篓,却是摸了个空。 他朝唐军大旗的方向又看了一眼,不见了王忠嗣,遂干脆利落地离开,从另一面翻下山崖。 另一边,李归仁一直在观察着,亲眼望见了王忠嗣中箭倒下的情形,大喜过望。 “王忠嗣已死!” 范阳军中这些人盼望王忠嗣去死,已经盼望了很多很多年了。 天宝三载,因雄武城一事,双方结怨。天宝六载,安禄山联络李林甫开始陷害王忠嗣……至今,他们并不是没有成效,王忠嗣的死讯至少传了三次到范阳。 然而,这个本该早就死掉的人却还活着,像是有上天庇佑一般。 失去了圣眷,失去了兵权,受伤,生病,被幽禁,奄奄一息,可王忠嗣就是还顽强地活着,顽强到让他们疲倦、丧失了信心。 终于,今日王忠嗣终于死了。李归仁真的喜不自禁,他相信他的同袍们也一样高兴。 “王忠嗣已死!” 还记得去岁,安禄山讨伐契丹就是这么败的,世事轮回,今天轮到王忠嗣了…… “啊!” 河东节度使的大旗下,忽然有人重新在马背上坐了起来,满脸是血,但显然就是王忠嗣。 一支箭矢插在他的脸颊上,从他的左脸刺入、右脸穿出。 他却还没死,当着众人的面,用刀削掉了箭羽,直接将脸上的箭拔了出来,高扬在手中。 “杀!” 那声音变得很奇怪,空洞、含糊,仿佛让人能听到血泡在嘴里破掉了,可它却带着生命的力量。 “杀!” 连薛白也被王忠嗣所激励,一瞬间忘掉了他与这世间所有人不同的自我认知,策马随王忠嗣冲了下去,手中的长槊撞在一面盾牌上。 持盾的是一个曳落河军中的壮士,论力气显然要比薛白大得多。 可这壮士对上薛白凌厉的眼神,竟是退了一步。 曳落河原本就不整齐紧凑的队列当即更散了一些,唐军士卒瞬间便攻破了他们的阵线。 “噗噗噗噗……” 战场相逢,捉对厮杀,胜者生,怯者死。 曳落河有壮士,天兵军却在主将的激励下有了壮胆。 “杀!” 王忠嗣每喊一声,血都从他脸颊上的两个大洞中涌出来,显得甚是骇人,但正是这种凶恶的形象,杀破了曳落河的胆。 他一夹马腹,亲自杀向李归仁的旗帜所在,挥刀下劈,将一名守着旗帜的壮士劈成了两瓣。 一杆旗帜倒了下去。 精挑细选的八千曳落河壮士,未举兵就已傲视天下,可他们的旗帜却是在第一仗就倒了下去。 在王忠嗣眼里,若没有严格军纪,就不是一支真正的军队,而这些所谓的壮士,吃穿用度都过于好了,中看不中用。 *** “圣谕,立即押叛贼王忠嗣回京!” 石岭关内,尽是这样的高喊,太原官兵们一边喊着,一边冲上城楼。 杨光翙反复确定过,石岭关已经完全由他控制了,只剩管崇嗣还守着北面的城墙。 他连忙指使官吏们到原本关押着他的屋子里,当众把他藏好的告密信取出来。 “都看到了?!” 杨光翙扬眉吐气,朗声道:“本官心怀忠贞、忍辱负重,这就是明证。” “府尹果然是国之栋梁,忠肝义胆,光照千古!” “汉之苏武持节十年,不辱君命。府尹之忠义等同于苏武,而智慧更过之。” 杨光翙得了奉承,心中得意,意气风发。 他终于又回到了太原尹的心态来考虑问题,听得北面的动静,让人打探了回来一报,得知那边竟是在打仗,不由吓了一跳。 如此,当务之急,必然就是要稳住安禄山。 偏是管崇嗣守在北面城墙,不让他遣使去主持局势。 待官兵攻上城墙,包围了管崇嗣,他便躲在盾牌后过去,喊道:“呔,那恶将,我等奉圣谕至,还不速速就擒,向圣人请罪!” 管崇嗣正带着最后的心腹站在城头上看着北面,扬起手中的陌刀,头也不回地喝道:“谁敢上来!节帅浴血奋战,你们呢?” 杨光翙双手一拱,朝天一揖,道:“我沐浴皇恩,奉旨而为。” 管崇嗣吸了吸鼻子,道:“我看,你是沐浴了一身的屎吧。” “粗鄙。”杨光翙当即大喝,“拿下!” “……” 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却是盖了过来,盖住了他的吆五喝六。 他不由转过头看去,见到那杆“河东节度使”的假旗帜招摇着,领着出城的天兵军以横扫天下的气势往前杀去。 *** 王难得还在艰难地冲击安禄山的本阵,却被安守忠、安庆绪的兵马阻住。 这是很危险的战术,因为他的云中军此时就是处于曳落河的营地中,西南边是被他们偷袭的曳落河军,北边则是安禄山的本阵,很容易受到夹击。 一旦王忠嗣那边战败,云中军势必也会被全歼。 也就是当年随王忠嗣作战的旧部,才敢如此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