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太妃糖
在云栖湾9号门口停车时,车辆引擎平稳地运转着。 车门缝里漏出点暖气,混着血腥、酒气,还有股黏糊糊的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车里一片狼藉。 碎玻璃碴子撒了一地,混着金黄色的酒液,在星空之下闪的晶亮。 沉聿珩整个人压晏玥身上,死沉。 他那张平时招蜂引蝶的脸这会儿白得吓人,嘴角一道伤痕结了薄痂。 锁骨窝那儿还嵌着块小玻璃片,血珠慢悠悠往外渗。 汗湿的碎发黏在额头上,眼睑紧闭着,睫毛又长又密,盖住了底下那点疯劲。 酒混着血,顺着他鼓胀的胸肌往下淌,滑过结实的腹肌,最后消失胯边上的裤带。 底下压着的校服也糟蹋得不成样子,湿淋淋皱巴巴。 他那根惹祸的几把倒是消停了,可还死死卡在晏玥腿间,烫得吓人。 晏玥被他压得动弹不得,喘气都费劲。 校服外套胡乱裹着,遮不住脖子上那些青紫掐痕,还有锁骨上被精斑硬盖上去的牙印——底下是陈知意留的,现在全被沉聿珩霸占着。 脸上糊着干掉的泪痕、酒渍,还有精斑,脏得没法看。 嘴唇被自己咬破了,肿着。 她的眼神倒是清亮,越过沉聿珩的肩头,死死盯着车窗外。 不知不觉的,指甲早已深深掐进掌心。 沉阙——只有这个权势滔天的男人能按住沉聿珩这条疯狗。 直接报警?呵呵。 沉聿珩把手机给摸没影儿了,翻他兜里半天也没有。 早知道废话那么多干嘛!酒瓶就该马上往他脑门儿上招呼。 再回收利用那碎瓶渣抵司机脖子上逼他掉头!现在倒好,憋一肚子闷气,净给这混蛋当沙发了。 窗外,云栖苑9号的那两扇合金大门笔挺地杵着,哑光,冷硬,一点多余花纹没有。 门柱子沉甸甸压在地面上。 顶上嵌着个“9”,黑金属的,夜里也泛着点幽光。 庭院前小广场铺着黑花岗岩面,干净得隐约映着各种倒影。 角落里的一方水景,水面底下沉着鹅卵石,不知哪里飘来的一片枯叶在中央慢悠悠打着旋,更衬得四下里静得瘆人。 私家车道又宽又直,黑得发亮。 一盏盏地灯从两边树丛底下往上打光,影子拖得老长,鬼气森森。 安静。 只有沉聿珩越来越沉的呼吸,喷在她的颈窝里,又烫又湿。 他喉咙里咕哝着,仿佛嚼了块太妃糖,含混不清地往外蹦字儿:“玥玥......” 每一声都带着气音,手指头无意识地抠着她腰侧那块皮肉,那里也有刚用精液覆盖的印子。 身体开始打摆子,乱动个不停,压得晏玥喘不过气。 汗珠子顺着脖颈往下滚,砸在她的胸口里,冷得一哆嗦。 “滚...” 晏玥从牙缝里挤出个字,声音哑得很。 她挣扎了一下,没推动,反倒让他搂得更死。 脑袋无意识地往颈窝深处拱,鼻尖蹭着肌肤,贪婪地嗅,像条快死的狗找最后一点热乎气。 “玥玥...别走...” 又喃喃自语起来,嘴唇擦过她的锁骨边,滚烫。 随即身体猛地一抽,整个人泄了劲,彻底瘫在她身上,沉的要死。 那点缠着人的蛮力,散了。 车门就是这时候被拉开的。 冷风呼一下灌进来,冲散了点车里那股子污糟气。 外面站着个人,背光,影子长长地投进车厢里,正好罩住交迭的两人。 是管家,姓许,晏玥认得他。 还是那副老样子,沉稳不失风度。 老许那张脸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但能感觉到他那视线,从沉聿珩血糊糊的后背扫到她露在外面的半截小腿上——腿上沾着干涸的白浊,还有血丝。 老许身后,影绰绰立着几条大汉。 黑西装,身板笔挺,跟门柱子一个色儿。 没一个吭声,连呼吸声都压得极低,存在感却强得吓人,把门口那点光挡得严严实实。 空气一下子凝重起来。 他脸上公式化的关切纹丝不动,声音沉稳得不带一丝波澜: “动作快,小心少爷的伤。” 他侧了侧身,朝后轻微地一偏头。 两条黑影立刻闪进来,动作利索得吓人。 一个扳沉聿珩的肩膀,一个抄他膝弯,没费多大劲就把人从晏玥身上剥离了下来。 沉聿珩瘫软如泥,脑袋耷拉着,嘴角那点血蹭在保镖挺括的黑西装上。 被挪开时,他喉咙里还能挤出一声模糊的“玥玥...”,在这种寂静里格外刺耳。 空气也尴尬的更凝滞了。 老许这才把目光完全落到晏玥身上。 他往前踏了小半步,正好卡在车门和晏玥之间,姿态恭敬,却无形中堵死了她往外看的视线。 “玥玥小姐?” 他的声音放得又低又软,语气很是熟稔, “我是老许...您小时候常来玩,记得我吧?” 眼神飞快地扫过她裹着的校服下摆,扫过那光溜溜沾着酒液的脚踝,最后停在那狼藉的脸上。 眉头似乎蹙了一下,快得让人抓不住,“这...场面混乱让您遭罪了。您放心,沉家一定会妥善处理,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您看是先让医生给您检查一下,还是......” 他身后,提着急救箱的白大褂们小跑着过来,径直跟着抬着沉聿珩的保镖往里走。 另外两个保镖没动,守在车门两侧,眼观鼻鼻观心,双手交迭置于身前,透着一股随时能扑上来的劲。 现在只剩下晏玥,以及车外虎视眈眈的管家和保镖。 她撑着座椅坐直了点,骨头缝里都透着酸。 没理会他虚伪的套话,手指哆嗦着去够丢在脚边的校服裤子。 布料擦过腿心,湿黏黏一片,激得胃里一阵翻搅。 咬着牙把裤子扯上来,动作牵扯到下身,酸软得眼前发黑。 老许像是耐心等待着她的反应,依旧维持着那副关切的语气: “你们是不是遭遇袭击了?袭击者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待会儿帮您处理好...身体问题后,” 他顿了顿,语气自然得像在安排下午茶,“我们一会儿去警局备个案。” 话说得倒是滴水不漏。 晏玥扣校服扣子的手停住了。 她抬起眼,脸上那点强撑的平静碎得干干净净。 嘴角古怪地向上扯了一下,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她没看老许,眼睛转向驾驶座那边。 那个年轻司机正蔫头耷脑地转过来。 西装袖子裂了道口子,手腕上那块表盘爬上蛛网裂痕,酒液还在往下滴。 “许叔叔,” 晏玥开口了。 声音不大,带着点抖,眼泪说来就来,在通红的眼眶里打转,就是不掉下来,“聿珩哥在车上耍酒疯!” 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指向那扇蛛网密布的车窗, “抓着酒瓶乱砸!玻璃全碎了一地!您看——” 晏玥把袖子撸上去,露出手腕上一圈骇人的青紫指痕,皮都破了。“他劲儿太大了,我拦不住......” 她又指着司机,哭腔拿捏得恰到好处。 “连师傅好好开车,泼了一身酒,腕表都给崩碎了。这趟真是...真是无妄之灾......” 那司机也领悟其中的意思,立刻点头如捣蒜。 赶紧把碎表盘往老许眼皮底下送。 “是啊许哥,您看这...刚买的欧米茄碟飞!这趟车跑得真是......真是倒了血霉了!” 他急忙甩锅,搓着手,眼神瞟向老许,意思再明显不过。 老许的目光在碎表盘上停了半秒,又扫过晏玥手腕上的伤,最后落回她那张泪盈盈却眼神淡漠的脸上。 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硬生生压下一声叹息。 他抬手,用力地揉了揉眉心,仿佛要把现在失控的场面揉碎,按回正轨。 对着司机抬了抬下巴: “小陈,之后回公司找会计去,待会我会发消息跟她说。” 司机小陈缩着脖子退到一边,恨不得原地消失。 危机似乎暂时转嫁了。 但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