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我记得。”苻缭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大抵是因为不得已的说谎,“我只是说,在这之后,我应该会出去走走。”    奚吝俭多年的经验与直觉并没让他放下防备。    “你在外面有认识的人?”他扬起眉,“出个州都要一个时辰起步,你真有这样的打算?”    苻缭本就是搪塞,再被奚吝俭一问,一时难以给出满意的答复。    他只能以提问代替回答。    “我有什么非要留在京州的理由么?”苻缭问道。    奚吝俭被这句话问住。    你当然有。奚吝俭想。    可怎么能在此时说出来?让苻缭知道,指不定还要责怪说自己是朝三暮四之辈。    奚吝俭不能肯定苻缭的异样是否与此有关,他一向不做不能肯定之事。    只能再等,等把这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处理完。    苻缭竟然说他要离开?    奚吝俭的声音骤然冷了下去。    “上一个想从我身边跑开的,是季怜渎。”他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下场。”    苻缭难以置信。    “我和季怜渎在你心中的地位能一样么?”他一时没过脑子,直接问道,“我能和季怜渎比么?”    奚吝俭咬牙切齿,同样迅速说道。    “你比他好得多。”    第80章    此话一出,两人皆愣住了。    奚吝俭最先反应过来。    他自知失言,知道不能再欲盖弥彰地补充什么,反倒更显心虚。    本来就该没什么好心虚的。奚吝俭皱了皱眉。    这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像天塌下来一般,不知如何应对。    就算是天塌下来,他奚吝俭照样有办法撑起来。    偏偏在这种事情上,自小学习的策道军法起不到半点作用,长久以来的意识经验帮不了他半点,就连苻缭教过他的东西,在这个节骨眼上也用不出来,只能赧然藏在心底。    苻缭缓了好一会儿,见奚吝俭没有要再说的意思,才判断出自己没有听错。    奚吝俭是……什么意思?    苻缭第一时间排除了那个他最希望是的,便再也想不出什么另外的结论。    可奚吝俭是喜欢季怜渎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就算季怜渎的脾气再差,在原文里,奚吝俭不还是照样念着他么?    反倒因为季怜渎的反抗,让奚吝俭愈发想要占有他。    而今季怜渎已经入宫,这对奚吝俭的掌控欲来说便是赤裸裸的挑衅。    奚吝俭怎么可能不在意他?    “殿下莫要说气话了。”苻缭最终归结为这个原因,“季怜渎的脾气是有些差,但也是由于他出身本就低人一等,对人自然都是有所防备的。更何况……”    苻缭不想再说奚吝俭曾经做过的那些,伤害到季怜渎的事。    既然奚吝俭已经有所改变,想必也会意识到他那些行为确实有伤害过季怜渎。    “他也不仅对殿下态度不好,他对许多人都这样。”苻缭莫名开始安慰起奚吝俭,“他还想着利用我呢,不是么?”    奚吝俭被他一番话说笑了,心底却是怎么也迸发不出来的怒火。    “孤没有说气话。”奚吝俭冷冷道,“你知道他脾气差得要死,孤又为何要死抓着他不放?”    奚吝俭不信苻缭没想到那些有的没的。    为何要故意避开?    若他问心无愧,为何不如往常说要教自己那般大方地朝自己问清楚?    心底的希望再一次燃烧起来,迫使他压近身位,不给苻缭喘息的机会。    苻缭一时语塞,又觉得这话实在怪异。    奚吝俭怎么会对季怜渎忽然没了兴趣呢?    他之前在自己身上试验过的许多事,不都是为了季怜渎么?    但苻缭清楚,自己心底生出了一丝喜悦。    喜悦于自己不必再被背德感困扰,喜悦于自己也有机会争取一段可能的关系。    但原文里,奚吝俭不顾一切也要找到季怜渎的描写,又让他心生动摇。    他就是为了不让两人的悲剧重演而接触奚吝俭的,可现在的状况又让他迷茫得找不见方向,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殿下……”    苻缭还是认为,是奚吝俭情急之下赌气才说出这样的话。也许只是单纯指他们二人性格不同。    “殿下真的,对季怜渎没有先前的想法了么?”苻缭顿了顿,才问出这句话。    做出要离开的决定后,说什么都轻松了些,大抵是已经觉得尘埃落定,不过是时间未到,他便再无伤大雅地扑腾几番,留下自己的一点痕迹。    奚吝俭没有立即应他。    他记得苻缭主动找上他的原因。    若是和盘托出,就算他对自己真有什么,说不定都会就此离开。    苻缭先前的反应已经告诉奚吝俭,他真的会这么做。    他还得用这个理由把苻缭拴在身边,直至他们彻底摊牌。    奚吝俭的沉默,让苻缭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果然如此。    奚吝俭的性子是有些别扭。苻缭想。    兴许只有自己能明白。可即使自己明白,与奚吝俭的关系也只能到这儿了。    至少自己在他眼里,还不错。    苻缭觉得那是对自己很高的评价。    应该说,他从没想到能达到这个高度。    不是自卑,而是从没有人能给予他一个对比的标准。他在世上独自活了二十几年,在来到这里之前,从没有人给过他什么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