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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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心,你的仇,谢家的冤,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替你们周全!”    姜鹤上手努力合上了谢荼的双眼,这才又哭出声来。    地牢外传来阵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姜鹤立刻闪身从另一个方向逃了出去。    狱卒们慌里慌张上前查看,领头的人脸阴沉如水:    “怎会如此?谢氏乃皇家要犯,怎么能死在狱中!”    我心中一颤,有个奇异的想法浮上心头:原来令我毒发身亡的鸩酒,并不是狱卒以正规手段送进来的。    “你刚刚说,有个年轻人带了个包袱进来看人?他人呢!”牢头揪起神色慌张去叫人的狱卒怒吼。    “刚刚还在这儿……许是看见人死了,被吓跑了。”狱卒浑身颤抖,人已被吓傻。    “啪——”    耳光声响彻牢房。    “胡说八道!”那牢头目眦欲裂,浑身冒着寒气道,“明明是那人假借探望的借口,带了有毒的东西进来毒死了谢氏女。”    “去,给我把那人的长相画下来,我要将这件事报给大理寺!”    “是!”    见此情形,谢荼心中万分焦急。    “自己”分明是被狱卒送来的酒水给毒死的,怎么能把此事栽赃给排除万难前来看望她的姜鹤呢!    她想冲出去向那些人解释清楚,又想伸出手去把那画像撕碎。    可是,似乎她越着急,她就越是被一股大力吸着往牢房外飞去。    “不要!”    谢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吸着飘往空中,一阵白光笼罩过来,她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谢荼只觉得周身寒风刺骨,忍不住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白光渐渐消失,谢荼勉力睁眼,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在一处乱葬岗上。    不远处,乌鸦枯树上“啊啊”叫着,秃鹫在低空盘旋,乱葬岗上尸骨四处可见,发出阵阵腐烂难闻的气味。    她眯着眼,才看清远处似乎有位身披铠甲的将军,正跪在地上,用双手挖着什么。    雪花飘落,乱葬岗的泥土地俨然已经冰冻如铁。    谢荼缓缓走到跟前,这才发现,跪着的正是姜鹤。    她不知道姜鹤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姜鹤失了发冠,仅用一条黑色的布条将发束起,只留鬓边白发。    他脸颊瘦削,下巴坚毅薄唇紧抿,双目通红,身上的铠甲沾着斑驳血迹,铠甲之下的身躯清瘦异常。    越是靠近,血腥味越发浓重。    谢荼绕过他,蹲在他的面前,发现他的手指早已磨破,血水顺着冻裂的泥土汩汩流进了被他挖出的泥坑。    “姜鹤,你在挖什么?”    尽管谢荼知道他听不见,可见到他这种魔怔的样子,仍然忍不住出声问道。    姜鹤埋头挖着,完全顾不上双手的惨样,越挖越深,越挖越深,直到他碰到一片布料。    那是……团花蜀锦,是“自己”被毒死后,姜鹤亲手帮“自己”换上的袄裙!    难道,这底下埋着的,是“自己”的尸骨?    谢荼大惊失色,连连后退了好些步,直到被一块儿石头绊倒在地。    触碰到布料的姜鹤动作猛然一顿,双目猩红一片,瞬间被泪水模糊。    四下寂静无声,只剩下姜鹤隐隐约约发出的啜泣声。    “对不起。”豆大的眼泪砸在冻结成冰的泥土里,姜鹤哽咽出声,“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他重新提起双手,加快了挖掘的动作。    一炷香之后,谢荼被埋在乱葬岗里尸骨才被挖了出来。    大约已经过了许久,谢荼的尸身早已腐烂化成森森白骨,只因是中毒而亡,尸骨上陈列着点点黑点。    许是因为风化了的缘故,姜鹤的手指刚刚触碰到白骨,那截白骨便应声折断,碎成渣滓。    姜鹤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他攥紧了那件团花蜀锦袄裙,将泥坑里的白骨尽数捡起放在其中,细致扎好确定全无遗漏后,这才怀抱起那团花蜀锦袄裙,颤声道:    “谢荼,我来带你回家!”    谢荼惊愕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为之动容。    姜鹤,他竟然,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他的那一身血水,那满头斑驳的头发,无一不预示着“自己”在他心中的重量。    四周静悄悄,谢荼定定地看着姜鹤抱着那一团东西,步履蹒跚,越走越远。    而自己的身子,也越来越轻,飘向空中。    ——————    姜府,飞霜院里漆黑一片。    姜鹤平躺在罗汉床上深陷睡梦之中,眉头紧蹙,神情焦急。    他看见一个长得很像自己的头发灰白的年轻人,手捧着一堆用团花蜀锦袄裙包裹着的白骨,缓步走到一个挖好的深坑中。    他蹲在坑边,口中絮絮叨叨念着什么,可是他根本听不清楚。    他只能看见,那人将那团白骨放在深坑里,亲手将深坑埋好。    又坐在坟墓边,手持刻刀,缓缓刻着墓碑上的字。    从白天刻到天黑,直到墓碑刻好,姜鹤这才看清楚墓碑上的字。    “爱妻谢荼之墓——姜鹤立”    谢荼之墓?    这人是“姜鹤”?那自己到底是谁?    姜鹤目眦欲裂,想要冲过去挖开那坟墓,看清楚里面埋的到底是谁。    “对不起,如果我能早点儿立起来,和他抗衡,你,你的父亲,你的兄长,还有我姜家数百口人,是不是就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