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第一次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还有这么一面呢。 深吸一口气,他幽幽开口,“你头发已经很多了,发质也很好,没必要担忧,如果你非要改变,我可以给你钱,你去做植发。” 滞了几秒后,她呜呜咽咽的又哭了起来,“可是那不自然啊……” 太阳穴疼。 “你越哭头发就会掉的越多,所以现在安静下来,好吗?” 平静的面孔下藏着郁积的阴沉,他是造了什么孽,又是什么活菩萨转世,得在这安抚一个欺骗过他的女人。 她要是再闹,他真的要把她丢出去了。 好在钟梨好像听进去了他的话,她止住了哭声,乖乖闭住嘴。 站稳了不到半分钟,她眼皮昏昏倦倦,就要倒下去,高夺面无表情,扶住了她。 检测结果出来后,她已经靠在高夺怀里睡了过去。 这个状态,自然没法做笔录。 因为时间也实在太晚了,只好等她醒过来再说。 …… 第二天早晨,天微亮。 钟梨睁开眼睛,头痛欲裂,她从高夺怀里起开。 缓了一会儿,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涌现在脑海。 她拍了拍脑袋,轻叹了口气,没有太大情绪波动,更多的是乏力。 她一醒,高夺很快也跟着醒来。 她没有说什么,高夺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去找话题。 警察找她补了笔录,她再三表示仅仅是心情不好喝多了酒,真的没有自杀倾向,昨天的事情是个误会。 她酒醒前和酒醒后的状截然不同,现在看起来冷静正常,她也没有吸毒,警察没有追着不放的道理。 解释清楚后,她从派出所出来。 早上寒凉的风迎面吹来,冷意袭人。 可她像是失去了知觉,面孔平淡,安静的走在路上。 高夺一直跟在她身后,没有太近,没有太远,是个合适的距离。 他出来之前,那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叫住了他,提醒他最近多注意他朋友也就是钟梨的状态。 其实不用他说,他今天也会跟着她,至少他要确认清楚她是真的没事。 走了十几分钟后,她在一处公交站台停下,高夺也跟着停下。 扫了眼站牌,他皱皱眉,但也没开口问。 只等了一两分钟,恰好要坐的公交到达站点,她上了车,高夺跟着她上了车。 他没有零钱,钟梨什么都没说,替他投了硬币。 这辆车,是开往墓园的车。 现在还很早,而且这辆公交不是上班族专属,再加上今天不是什么特殊节日,所以车上,除了司机,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钟梨找了个位置坐下,高夺则站在她旁边,身子稍稍倾斜,他身影高大,占据了她大半的视线。 明明车上那么多位置他不坐,非要站着,司机大哥好心开口提醒他,他也不理人家。 清淡的气息包裹着钟梨,她默默挪到了靠窗的位置。 高夺眸色似乎僵了下,他没动,仍旧站着。 到了地方,钟梨要下去,高夺站的地方刚好堵住了她,但他一开始就这样站的,她总不好无端揣测他是故意的。 他一点没有要起开的意思。 钟梨又坐了下来,一句话也不说。 还是司机不耐烦的打破僵局,“到终点了,下车了,下车了,都赶紧下车了!” 高夺总算有了动静,他没有再挡在她出去的位置。 钟梨也就下了车,她很平静,平静得像是任何事情都引不起她的情绪波动。 高夺本来就是个不显情绪的人,他自带冷淡气场。 两人谁也不说话,气压异常的低。 到墓园还需要步行一段距离。 钟梨去附近的店买东西,高夺站在外面,没有跟进去。 不到一分钟,她出来了。 踟蹰了一会儿,她舔了舔干燥的唇,终于跟他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你可以借我点儿钱吗?” 她手机没电了,身上只带了很少的零钱,刚才坐公交后,就只剩下两块钱,什么也买不了。 如果不是无奈,他看她这情况,大概这辈子都不打算跟他有交流了。 他盯着她,如同无声的审视。 钟梨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她想应该是没戏了,正要离开,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夹,抬起她的手,放在了她手心上。 炙热的温度传来,转瞬即逝。 钟梨愣了下,随即情绪消失,她从钱夹抽出三张百元钞票后,然后还给了他,开口说道,“这三百块钱我会还你的。” 不久后,她买好东西,进入了墓园,高夺也跟着她进去了。 走到第七排最靠左的三个位置,她平静的面孔出现了一丝缝隙。 高夺看到墓碑前刻的字,很容易猜出来他们和钟梨是什么关系,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钟梨把东西放到一边,缓缓蹲下来。 墓碑并不脏,但她还是仔细擦拭着面前的墓碑,擦得足够干净了,她神色才缓和下来。 姐姐喜欢栀子花,妈妈喜欢吃橘子,爸爸喜欢书法。 一捧栀子花,一盘橘子,一套字帖和毛笔。 每个对应,一一摆好。 他看了看她,以为她要哭了,但她没有。 风细而柔和,吹拂着她的发丝,她安静地靠在他们的墓前,一言不发。 “他们怎么没的?”过了很久,高夺突然开了口。 钟梨眼眸波动,往事如浪,铺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