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遇篇)从江的那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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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鲸陵东南部两百多公里的地方,有一座繁华的东部沿海城市,叫清沪,而它靠陆地的那边,有两个城市像一对展开的手掌那样托举着它,分别叫琅川和吴园,琅川在北,吴园在南,而手掌的结合处,也就是琅川和吴园的分界线,是一条大江。 在江的北边几十里,琅川的一个城乡接合部,一个十月份的秋天,六周岁的祝遇正在幼儿园里,和小伙伴们玩着不知品牌的橡皮泥。 下午,在夕阳沉落的时候,她的爸爸妈妈,一个beta男人和一个beta女人,许平程和祝和安,今天破天荒地一起来接她。许平程骑着摩托车,祝和安骑着电瓶车,许平程把小小的祝遇放到摩托车的后座上,在引擎的轰鸣声中,许平程笑吟吟地对祝遇说:“小屿,咱们要搬走了,爸爸要去新单位了。” “多亏了你姑姑,家里还是有个能往上爬的好哇,你爸爸和你叔叔两家,都指着她。”祝和安脸上也挂着笑。 “搬走,搬去哪里?”祝遇听不懂祝和安后面的话,只知道要搬家了。 “去鲸陵,那儿可是个大城市。” 在一个星期后,祝遇离开了琅川,从大江的北边去了南边,小小的书包里装着小伙伴送的毛绒玩偶、钥匙扣和橡皮泥,那个年纪的小孩子没有智能手机,没有QQ和微信,从此以后,祝遇再没见过他们。 祝遇被转学到了一个新的幼儿园,离鲸陵市中心大概十几公里,没有市中心富丽堂皇,但比城乡接合部气派一点,墙上的图画更鲜丽,小操场上的滑梯更宽敞,幼儿园的老师说话更温柔,围墙的角落也没有剥落的红漆。 祝遇刚进班时是中午,孩子们刚刚吃过午饭,幼儿园班主任让祝遇坐个自我介绍,祝遇早有准备,一向讲究“未雨绸缪”的爸爸妈妈在来之前三天,就帮祝遇想好了台词,还让她背了下来,祝遇走到讲台,像在家里排练的那样,用粉笔写下自己的名字,“祝遇”,很注意运笔和字体结构,然后用稚嫩的娃娃的嗓音开始背诵:“我叫祝遇,祝福的祝,相遇的遇,我的名字是爸爸妈妈对我的美好祝愿,我希望在新的班级里,能够和同学们成为朋友……” 台下有几个小孩儿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祝遇停住了,手足无措地站在讲台上,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背错了。 “别人在说话时,保持安静!”幼儿园老师上前制止了那几个偷偷讲话的小孩儿,又对祝遇说,“你继续讲,没关系。” 祝遇继续背,只是声音相比刚刚,有些怯生生的:“我来自琅川,你们知道琅川在哪里吗——” 继续像爸爸妈妈教她的那样,她拖长声音,停顿了一下,卖个关子,等待观众的热情互动,只是过了三秒,没有人说话,她一下子更胆怯了: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她只想准备加快速度赶紧背完。 这时,却看见,台下有个小女孩举起小手。 老师说:“苏确蘅,你站起来说吧。” 小女孩站起来,腰杆挺得笔直,声音清亮:“我知道,我爸爸妈妈是吴园人,也许在很久以前,我们曾经是邻居呢。琅川,在鲸陵的东边,距离这里一百多公里,对吗?” “对的。”祝遇低着头说。 “我记住你的名字啦,你的名字很好听呢。” 小女孩坐下,朝她微笑,笑容比正午的阳光还要明媚。 祝遇忽然感到一些安心,好像窗外吹来的风都暖了。 等祝遇讲完自我介绍,老师指着教室靠后一个座位:“来,坐到那个位置吧。”“和苏确蘅坐在一起。” 祝遇走到那个座位上,她的同桌就是刚刚举手的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对祝遇说:“我也告诉你我的名字吧,我叫苏确蘅,这么写……”她给祝遇看自己的胸牌。 “我记住了。”祝遇说。她没能记住那几个字怎么写,但是记住了名字发音,在心里重复了好几遍。 “就让我成为你的第一个朋友吧。”苏确蘅朝祝遇弯了弯眼睛。 “好,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祝遇转过头,看到苏确蘅的侧脸,很好看的五官,头发也编得很整齐,她穿着白衬衫,衬衫上还有个小领结,她的腰和站起来时一样,挺得笔直,即使是坐着,也没有一点弯腰驼背,空气中还有一缕栀子花的香味。 祝遇望了望自己,发现自己的一条腿上的裤管卷着,一条腿上的裤管放着,可能是走路的时候滑下来的,她用腿把那边卷着的裤管也用力蹭下去,然后努力也挺直了腰。 下午,祝遇已经在苏确蘅的介绍下,认识了好几个同学,做游戏时,祝遇和新朋友苏确蘅,还有几个小男孩小女孩一起玩跳格子,翻花绳,转呼啦圈,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一直跟着一个闷闷不乐的小女孩儿,叫肖荏苒,他们挪几米,肖荏苒就挪几米,不远离他们,也不靠近他们。 肖荏苒一句话不说,两个嘴角向下拉着,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苏确蘅问肖荏苒:“你要来一起跳格子吗?我跳完,你就来跳,好不好?” 肖荏苒还是不说话,过了几秒钟,开始对着苏确蘅抽抽嗒嗒地哭起来:“对不起,是昨天我和你说话,才让我们都被老师骂了……你们不要讨厌我。” 苏确蘅说:“没关系呀,我们一起来玩吧。”说着,直接把肖荏苒拉过来,肖荏苒蹦着蹦着,便笑了起来,鼻涕泡还挂在脸上,显然把那些不开心的事儿都抛到了脑后。 祝遇问了旁边的同学,才知道,原来在她来的前一天,肖荏苒是苏确蘅的同桌,两个人因为上课说话,被老师叫起来批评,老师还强调了一下“班集体”,“把所有爱说话的人调开”,导致班上一大半人都被调了位置,肖荏苒被调到教室前面,苏确蘅被往后调了一排,不知怎么,左边的位子空着,也许是苏确蘅人缘太好了? 祝遇在心里暗下决心,上课一定不能说话,不能让苏确蘅再被调一次座位。 到了傍晚,祝遇已经和苏确蘅有了很多交流,她们都很喜欢对方作为朋友,祝遇觉得苏确蘅很阳光,像个小太阳一样,苏确蘅觉得祝遇说话很有意思。 放学铃响后,在老师的带领下,祝遇和所有的小朋友们一起在校门口等家长,小朋友们相互道别,陆陆续续地走了,祝遇和苏确蘅的家长还没到,站在一起聊天。 祝遇问苏确蘅:“你的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呢?” 苏确蘅说:“我爸爸是程序员,妈妈是一个画画的。” “程序员?程序员是做什么的?”祝遇只知道画画是什么,幼儿园经常拿蜡笔和水彩笔给她们画画呢。 苏确蘅说:“我也不知道,只是会经常看到她玩电脑。” 祝遇自豪地说:“我爸爸妈妈都是医生,刚来这里工作。” “哇,医生,好厉害,白衣天使耶。” 祝遇心里很得意,每个小孩子听到“医生”两个字都觉得很了不得。 正在这时,人群中走来一个女人,那是一个让人一眼就会注视到的女人,女人的皮肤很白,身材很苗条,她今天穿着一个很别致的裙子,在别的地方没怎么见过,她的头发扎得很好,后脑勺还戴着一个木头做的配饰,像那种织毛线用的毛线针,针尾巴上还有一朵像花一样的东西,跟电视剧里的一样。 长大后,祝遇才知道,那种裙子叫旗袍,那种毛线针叫发簪,但即使小孩子对成年人的衣着打扮没有非常明确的美丑观念,也能感觉到这个女人很不一般。 苏确蘅面露欣喜,扑过去:“妈妈,你来啦——” 苏确蘅的妈妈抱住苏确蘅,蹲下身来,在她脸上亲了两下,看到苏确蘅旁边的祝遇,说:“这是你的新朋友吗?” 苏确蘅说:“是啊,她叫祝遇,祝福的祝,相遇的遇,她的爸爸妈妈都是医生呢。” “喔,医生,好厉害。”苏确蘅的妈妈说。 祝遇开心地咧嘴一笑:“是呀,他们是白衣天使。” 苏确蘅的妈妈柔柔地笑起来:“很可爱呢,你的新朋友。”笑容和苏确蘅很像。 “是呀,她很可爱呢。” 祝遇又害羞地扭过头去。 苏确蘅离开时,和妈妈手牵着手,远远地喊道:“祝遇,明天见——” “明天见,苏确蘅。”祝遇也和苏确蘅挥手。她猜测苏确蘅的家长是开汽车来接她的,汽车得停在别处。 等了好久,幼儿园门口的人都快走光了,连看护孩子的值班老师也打了个哈欠,问祝遇:“要不要我给你爸妈打个电话?” 说着,祝遇的爸妈才姗姗来迟,他们又是两个人一起来的,也许是出于对女儿第一天上幼儿园的重视,两人依旧是一个骑着摩托车,一个骑着电动车。 “你们怎么才来。”祝遇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许平程和祝和安连忙低头向老师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今天单位里有点事儿,来迟了。”又低头赶紧捞起祝遇,把她放到摩托车后座上。 祝遇在摩托车后座上,闷闷不乐地撇着嘴。 许平程和祝和安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祝遇聊天,像是要转移祝遇的注意力。 “第一天上这里的幼儿园还习惯吗?” “习惯。” “同学都还好吗?” “挺好的。” “有交到新朋友吗?” “有,下午和好几个同学玩了呢。” 祝和安突然似笑非笑地问:“小屿,老师把你安排在哪个座位呀?同桌是谁呀?” 祝遇说:“第四排,中间,同桌是苏确蘅,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哦,这样啊,真不错。”祝和安若有所思。 许平程说:“看,我姐说得对吧,打招呼就是有用。” “别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祝和安指责道。 “她总得有一天知道的,我姐就是比我会这些,才那么有出息,不像我,唉……只会受气,医院里活儿都扔给我。” “那你也不能现在在她面前说这些!起码也得等她……哎,反正现在不能说。”祝和安皱眉,“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也别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 “行吧,是我不对。”许平程道歉。 祝遇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祝和安又说:“小屿,晚上想吃冰淇淋吗?” “想!” “巧克力味的还是香草味的,爸爸今天来晚了,得向你道歉。” “巧克力味的。”祝遇想了想。 “好,一起去吃冰淇淋咯。”一家三口一起去路边找了个甜品店,买了蛋糕和冰淇淋,鲸陵的冰淇淋价格和琅川一样,味道也一样,真好。 第二天,同样的下午,祝遇还是和苏确蘅一起放学的时候等家长。 而这次在人群中来找苏确蘅的,是另一个引人注目的女人。 女人穿着黑色的翻领长外套,里面是白色的衬衫,手插在口袋里,整个人修长又有范儿,她还有一双看起来非常高贵的眼尾微翘的眼睛,皮肤更是白得无暇。 祝遇莫名想起了电影院门口海报上的明星,真的很像,真的很好看。 女人看到苏确蘅,原本薄薄的抿着的嘴唇一下子弯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她上前,牵起女儿的手,眸色温柔。 苏确蘅向祝遇介绍:“这是我爸爸。”又向她的爸爸介绍:“这是祝遇。” “你好。”苏确蘅的爸爸也很礼貌地向女儿的新朋友打招呼。 “阿姨好。”祝遇也打招呼。 寒暄几句,苏确蘅的爸爸把宝贝女儿直接抱起来,苏确蘅在爸爸怀里咯咯咯笑着撒娇。 父女两人一起手牵手走了,苏确蘅又转头朝着祝遇一笑:“再见——” 祝遇再等了一会儿,今天的接送仪式没有了昨天的隆重,只有许平程一个人来接祝遇,但是幸好时间要早些,没让祝遇等到不耐烦。 祝遇看到,自己的爸爸穿着难看的黑色夹克黑色T恤黑色裤子,尤其是那件夹克外套,像从衣柜犄角旮旯里刚翻出来,同样是黑色,怎么人家的爸爸穿起来像电影明星,自己的爸爸穿起来就像一块会走路的芝麻糕呢? 祝遇不满:“爸爸,你下次穿得好看一点,再来接我。” “哟嚯,还嫌弃爸爸。” “就是嫌弃,苏确蘅的爸爸比你好看多了。” 许平程哑然失笑:“你个小屁孩儿,哪里来的无缘无故的攀比之心?” 祝遇问:“攀比之心是什么?” 许平程:“就是老拿别人和自己比,有什么好比的?” 祝遇在心里翻白眼:你们跟我说邻居家的小孩儿会背多少个成语时,那不也是攀比之心? 其实祝遇并不完全是想和苏确蘅攀比,只是她觉得苏确蘅这个新朋友很好,朋友嘛,不就应该手拉手站在一起,谁也不靠前,谁也不落后,就像路边两棵并排站的小树,有风来,叶子一起响。 晚上熄灯前,祝遇忽然又问来哄她睡觉的祝和安:“妈妈,你为什么从来不穿裙子?” 祝和安说:“我上班很累的,穿什么裙子,再说平时都穿着白大褂,白大褂一罩,谁知道下面穿的什么。” “哦,好的。”祝遇心里平衡了,爸爸妈妈是白衣天使,不需要打扮也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