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这把短刀是吴王搜罗来送给独女防身的宝物,刀刃锋利异常,可堪吹毛断发。 杜宣缘没动,只有漆黑的眸子轻轻转向床边的女孩。 当年的福乐郡主也不过比阿春现在的年纪大一点儿。 她瞧见杜宣缘的反应,脸上没了笑意,反歪着头盯着她。 “你不怕吗?”福乐问。 “半夜三更不睡觉,明天早上起来会有黑眼圈的。”杜宣缘说着闭上眼。 好像真的打算继续睡觉。 福乐跳到床上,跪坐在杜宣缘身边*,凑过去低声道:“刀要掉下来了哦。” “嗯。”杜宣缘很是敷衍的应了一声。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福乐终于下床,悉悉索索着将绑在床帏上的短刀解了下来。 不过她大概是故意的,悬挂在半空中的短刀晃晃悠悠,数次险些从杜宣缘脆弱的皮肤上擦过。 可从始至终,杜宣缘都没再睁眼看她一眼。 杜宣缘觉得自己在吴地的那一年多,最麻烦的事大概就是应付这个小疯子。 因为系统的原因,杜宣缘那十五年跟任何女性都处不好关系,福乐郡主大概是其中最特殊的一个,她看向杜宣缘的目光里总是带着诡异的、毁灭一切般的狂热。 大概是因为她实在很喜欢美人,故而在系统的影响下扭曲。 阿春百思不得其解:“哥哥早就知道福乐郡主不会出手吗?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来请郡主?” 杜宣缘欣慰于阿春的小脑瓜终于动了起来。 “帮你叶姐姐的法子,可不能指望在福乐身上。”杜宣缘道。 阿春想起昨日她按照杜宣缘的指点,在西梅镇访查时做得另外一些事情,再度看向杜宣缘。 在杜宣缘平静的目光下,她终于安定下来。 只是阿春她仍有疑问:“哥哥,既然咱们用的是这个法子,为什么你不愿意去帮叶姐姐呢?” 杜宣缘瞥了她一眼,道:“这个办法,只有你能做成。” “为什么?”阿春更是不解。 杜宣缘道:“官场里的人要想管这件事,只能遵循官场上的规则。也不是不能照着规矩达成相同的目的,可那需要时间运作。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叶慧娘的案子已近尾声,她供认不讳,咱们也只是在姜州暂时歇脚,没有足够的时间与负责案件的官员周旋。” 所以,引一个规则以外的人掀棋盘就是了。 福乐郡主突然对这小小的罪臣之女感兴趣,原先急于定案的人一定不敢妄动,而是会选择再观望观望。 福乐这个疯丫头闯进来,即便她扭头就走,这潭水也要被他搅浑。 这便是阿春在里边浑水摸鱼的机会。 。 福乐郡主兴冲冲地来、气冲冲地走。 整个衙门接驾的堂倌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懂这位大小姐跑牢狱里做什么。 又是谁惹得她这般生气。 等福乐郡主折回茶楼打算找人算账,这里早就人走茶凉,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借势,此时只为着期待落了空而气愤。 这一场气直到回了王府都没消下去。 正在书房作画的吴王因这一脚踹开房门的动静抬头。 看向福乐的目光里满是笑意,他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里都带着些宠溺。 他三十有六,却身姿挺拔,面容与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般无二,只有表达喜怒哀乐的情绪时,面上才会出现一点儿岁月的痕迹,却也只给他带来沉淀后的儒雅随和。 可惜这份沉稳丝毫不能感染到福乐身上。 他的宝贝女儿双手往书桌上一撑,脑袋抻到他跟前,气鼓鼓道:“姜州最近来了什么面生的官员?” 吴王眉头微皱。 打听这种事涉及到他的底线,他不希望福乐牵扯到官场上的人,便神色稍沉,道:“往日父亲交代你的事情全忘了吗?对那些人再感兴趣,也不要随便招惹。” “可那是他先招惹上我的!”福乐才不管那些,只要她不高兴,她就找上这件事的源头。 吴王的眉间皱得更深。 他道:“对方居心不良、刻意接近,你又何苦再去找?” 福乐知道他是铁了心不帮自己,她也无计可施,只好怒气冲冲地出去,跨过门槛前还再狠狠踹了一脚房门。 吴王无可奈何地笑叹一声。 这时候福乐突然转头回来,从门外探出个脑袋,苦着脸道:“父王,你怎么还没找到杜宣缘啊。” 吴王的神色霎时间沉下来。 福乐却不怵他,依旧委屈地说:“我好想她啊,三年了,你还没找到她吗?” 第74章 秉公办理 杜宣缘看着地里郁郁葱葱的油菜花,一团团金黄的花朵挤挤攘攘着。 等油菜结籽,催秧的苗儿也已经备好,犁一遍田、插上秧,百姓这一年就指望那些细弱的小稻苗了。 不远处的阿春正蹲在一个阿婆身边,给她递上手帕,低声劝慰着。 叶慧娘杀夫一案是确凿的事实。 可负责审理此案的官员却迟迟未下定论,甚至在王刺史举办的宴席上因为此事提前离席。 若是这件事能板上钉钉,又何必到现在还在纠结? 这件案子里显然有一个值得深究的点,挖出真相来便可转圜,让这场官员口中的纯粹的杀夫案逆转。 那个未出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