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她是小公子的乳母。 被带走的那个男孩是她的儿子。 怀中穿着锦衣的孩子在水里闭气的时间有点久,这会儿看上去呆愣愣的。 陈三正要近前,眼前又是一花。 他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雕梁画栋,犹豫片刻后,循着在太医院当值的记忆向外走去。 刚刚走到御花园,就瞧见前边人影蹁跹。 太后,不。 那年轻的模样,应当是她身为贵妃的时候。 她草草舞了几个动作,像是随意展示,但她的姿态舒展而柔美。 接着一个旋身,便跌进先帝怀中。 “他们恐怕要骂死臣妾了。”她娇嗔着。 “怕什么?” 先帝一手揽着心爱之人,一手看着手中的奏章,口中道:“朕连听都不会让你听见的,更别提叫他们伤害到你。” 她没有说话。 虽然整个人倚靠在先帝身上,头却仰起,望向红墙外一排飞鸟。 先帝敏锐察觉到爱妃的失落。 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一眼,道:“等得空了,朕带你去宫外逛逛。” 她又开朗起来,娇娇地应一声“好”。 可惜先帝忙得很,转头就将这件事忘了,她知道自己一身荣辱系于皇帝,不敢多问。 于是终此一生,她都不曾再踏出过这道宫门。 第205章 吐血昏迷 陈三醒来时,发现自己是趴在案上睡着了。 他知道杜宣缘入梦的本事,心知这个突如其来的梦境与杜宣缘脱不了干系,可依旧怅然若失,久久不能平静。 因为这都是真实发生的。 家中变故的时候,陈三已经有些记忆。 在他儿时,还会屡屡被淹入水中窒息的梦魇惊醒。 当年救他的乳母,许是因为这一场劫难落下病根,将他交给父亲昔日的旧相识后,不久撒手人寰。 万千思绪混杂。 陈三以手掩面,许久后缓缓收手,眼周还残余着一点濡湿。 他像是终于放下什么,长出一口气后,慢慢收拾起桌上那些纷杂的医书典籍。 另一头,系统有点不爽。 “宿主你浪费这一个技能干嘛。”它心疼那些能量,“以你现在在皇城的权势,让他悄无声息地死掉都不是什么难事。” 杜宣缘没搭理它。 这场梦境的前半段是以陈三的记忆为底图,后半段是她根据先帝的起居注编的。 太后一直是个喜欢鸟儿,却从不豢养鸟儿的人。 杜宣缘闭上眼,没过多久便摒弃纷杂的思绪,沉入漆黑又安定的睡眠中。 翌日,照规矩入宫向皇帝辞别的杜宣缘吃了个闭门羹。 皇帝还“沉浸在悲痛中”。 不仅不见她,连那一车的刺客至今都“没时间”审理定罪。 杜宣缘心知肚明。 她坦然离去,倒是看得暗中观察的历王牙痒痒。 出宫的路上杜宣缘遇见陈三。 他的神态比起昨日要平和许多,在见到杜宣缘后向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大礼。 杜宣缘*颔首回礼。 在她抬步欲走时,陈三又叫住了她。 “多谢你。”他说。 “谢我把你当刀子?”杜宣缘反问。 陈三被噎了一下,却并不恼,反而笑起来:“若是能成为你的刀子,我更要荣幸之至。” 他知道自己对于杜宣缘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她自己有手段针对皇帝。 杜宣缘点点头,那神情仿佛在说“你知道就好”。 只是走之前,她脚下一顿,又对陈三道:“王美人那边,还请你照看照看。” 陈三郑重地应下。 二人分道扬镳。 。 杜宣缘已经记不清自己则是第几次从车窗探出头。 还是能瞧见陈仲因站在门口的身影。 知道马车按照路线拐了个弯,才瞧不见那道直挺挺的身影。 像块倔强的望妻石。 杜宣缘想着,哑然失笑。 那个装满衣物的箱子在她脚边——临走前陈仲因终于还是把这个箱子填满了,里边大半都是他这段时间请人新做的衣裳,紧赶慢赶终于将这一箱衣服赶出来,在杜宣缘出发前填进箱子中。 一直到他们抵达一处官驿歇脚。 杜宣缘身处山间,只觉寒冷,便打开木箱想从中找出一件厚衣裳披着。 孰料翻弄几下,她便察觉不对。 将里边衣物尽数拿出后,杜宣缘看着箱底那个装满银票的布包,长叹了口气。 昨夜因为陈三的打岔,她都忘记仔细检查箱子了。 杜宣缘本想召来一名亲信,将这些钱送回去,只是转念思索片刻,她还是留下这份赤忱的心意。 返程的路上,并没有再出现那样夸张的刺杀频率。 也不知是那些人是想明白这种行为没办法对杜宣缘造成损伤,还是单纯因为上一次肉包子打狗,这会儿没有“包子”了。 总而言之,这一路总算顺遂不少。 回到定北军营后,程归立刻捧着这两个月的公务来找杜宣缘加班。 随后还有各营将领们。 杜宣缘的帐中来人络绎不绝。 待杜宣缘将那些因为她不在而耽搁下来的事情处理完,外边黢黑的夜色一片寂静。 帐中开完会的将领们掀帘子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