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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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人安静躺着,没有回应。 好在薄夜也不需要她回应。 他帮她盖好被子,又低声对她说:“没关系。” 他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符纸,里面灌注满他的灵力,在他不在时,会代替他往她身体里输灵力,让她不至于被白氏禁术的反噬折磨。 他语气仍像哄孩子,轻声承诺:“师尊也会想办法治好你。” ——这样的话, 她或许就不再想和白辞结师徒印了。 薄夜再一次看向她手腕上的师徒印。 是属于他的印记。 一种更为隐秘的满足感从心底满溢出来 ,带来一种身体上的愉悦感,连指尖都感到有些发麻。 薄夜呼吸变得急促了一点,目光却更为柔和。 他会好好教养她,而她也只会有他一个师父。 * 薄夜出去了。 裴朝朝猜他是想办法打听她的旧疾,帮她找药去了。 她闭着眼,等薄夜离开了一阵子,才偷偷睁开眼。 四周安静下来,心也才跟着静下来,可以准确判断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现在的处境很差。 昆仑镜碎裂,命簿损毁,天界没法子再直接给她使绊子,但她的一缕灵息还留在天界,即使她切断了和灵息之间的链接,但司命依旧能通过转生阵追溯到这缕灵息。 灵息是神仙独有的,相当于灵魂的一部分,或是意识的一部分。 司命只要把那缕灵息拘回转生阵里,再次封印,她或许就会再次失去记忆。 如果再失去一次记忆,就不一定还能有翻盘的机会了。 原本想和白辞结印,是打着主意,想沾点他弟弟白策的气息。 白策是跟着她跳轮回道的神仙, 裴朝朝不知道他在天界时是哪位神君,但若是血脉中沾染他的气息,司命拘她灵息时,就会从灵息的链接中同时感应到她和白策的气息。 她了解司命。 这人手段阴损,百无禁忌,但也很有分寸,如果分不清她和白策,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但现在这条路走不通了。 就好像逃生到一半,发现前路被堵死,而暗藏在四周的刀锋已经露出冷光,冷冰冰贴上人的脖颈,只差一点就能切断命脉,断绝所有生机。 危险到令人战栗。 裴朝朝能感觉到自己血液的流速都在变快, 那种强烈的战栗感像过电一样滑过背脊,她头皮都跟着发麻。 她不觉得害怕,从来都不会觉得害怕,反倒感到兴奋。 手心符纸微微发热,源源不断的灵力从符纸传导进手心,压制住白氏禁咒反噬带来的痛意。 她站起身,在房间里慢吞吞走了两圈,然后垂眼看着掌心的符纸,突然福至心灵—— 她得出门一趟。 她想到一个办法,可以再博一博。 她攥紧符纸往外走。 然而刚靠近房门,下一秒,就被一阵灵力弹回来。 面前就像是有一堵透明的墙挡在那,不让她出去,而旁边的窗户也是一样—— 薄夜把这房间所有的出路都封死了! 裴朝朝无声骂了句脏话。 * 薄夜从裴朝朝的房间出来,但并没有走太远。 房间外是一座庭院, 薄夜看见季慎之在不远处。 他顿了顿,随即就见季慎之转头看过来。 季慎之微微颔首:“师尊。” 算是行礼,礼数是周全的,但语气冷淡,一如既往。 薄夜习惯他这样,也轻轻点头。 “正好。有些事情想问你。”他说:“是你把朝朝带回来的,路上可有见她犯过什么旧疾?” 琼光君一顿:“旧疾?” 琼光君没见过她犯什么旧疾,但想起从那荒村到归元宗的路上,她和他提起过她有心疾。 那时候她还说喜欢他。 喜欢。 这词在脑中绕了一圈,琼光君竟感到荒谬可笑—— 她嘴巴里有几句真话? 喜欢是假的,谁能知道心疾是不是假的? 他有些不满。 也说不出这不满是因何而起,携了点恼怒和空虚,于是他视线越过薄夜,往前面的寝居瞥了下。 但也就是这一瞥,那种不满足的感觉愈发强烈,似乎迫切想要看见什么,但是什么也没看见。 那一边。 薄夜说:“嗯。她身体不太舒服,说是旧疾犯了。” 他叹口气,有点无奈:“或者你听她提起过有什么旧疾吗?身体疾病还是要对症下药才行。” 身体不舒服? 琼光君听见这话,沉默了半晌,然后才冷淡出声:“可能是心疾。” 薄夜想起她醒来时捂着心脏的样子。 他嗯了声,想了几味治疗心疾的灵草。 那些药在药山上还没成熟,或许可以用灵力催一催熟。 薄夜这样想着,才后知后觉注意到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了。 往日这个时候,季慎之会在太清山下练剑,十年如一日,雷打不动。 于是他微笑问季慎之:“今天怎么在这?” 季慎之没回答。 他表情还是冷淡,没什么变化,但破天荒反问:“师尊又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