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阿斯提亚。”

    女孩几不可查挺直脊背，然后她听见老师说，“我需要你尽快熟悉药剂炼制的流程，这里的所有原料你都可以随意取用，但我想看到你在最短时间内可以独立炼制。还有，”

    阿斯提亚屏住呼吸。

    “之前一直没有时间，从明天开始，我会正式开始进行魔法教学，从战斗魔法开始。贝亚特会呆在松木荒地，阿斯提亚，我需要你在空闲时将所学的内容教给女士，可以吗？”

    “没有问题。”

    阿斯提亚明白，她的年纪和外形实在不适合负责某些事，除了徒增麻烦以外根本毫无帮助。还不如趁这个机会抓紧时间学习，成为老师最骄傲的学生，到时候老师自然会交给她更重要的任务。

    “至于工资，也就是工钱，”维加伸出1个手指头，“暂定每人每月拿黑蝴蝶纯利的1%，意思就是假如这个魔法月摊位上纯利润有5000金，那么你们每人的工钱就是50金，等将来牧场稳定运行后再重新计算。”

    贝亚特第一个不同意，她急道，“小姐，这太多了！”

    “你们现在可是巫师，”维加微笑起身，“早点适应身份吧。对了，今晚的任务，熬药，练习魔咒——昏迷不醒和凶火焚烧至少要学会一个。”

    “动起来吧朋友们，”女巫拍着掌，赶鸭子似的将三人赶了起来，“闲散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学生们连忙收拾东西，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一阵惊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在这个天气转凉，微风浮动，阴云稀少的夜晚，勇猛的青蛙终于！成功了！为女巫小姐献上礼物！”

    青蛙的叫声犹如晴天霹雳，几乎震惊了每个人。

    阿斯提亚瞬间起身，却被女巫反手按了回去。

    “鉴于黑魔法书的危险性，你们在这里好好呆着，我先去看看。”维加转向所罗门，“可以麻烦先生帮忙安抚一下其他人么？”

    所罗门弯腰：“为您效劳。”

    “可是，老师——”阿斯提亚伸出一只手，还想争取些什么，但女巫小姐已经走远了。

    小姑娘握了握拳头，只犹豫了一瞬就立即跟了上去。

    魔法水井。

    树枝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青蛙在泛着光的枝头跳来跳去，在看见日思夜想的身影后，那绿绿的家伙顿时变得热情洋溢。

    “晚上好，尊敬的女巫小姐！您瞧啊，您忠诚的绿色骑士已经为您吞噬了诅咒！在这个微风凉爽，温度渐渐降低的日子里，您可以观看这本黑魔法书了！我做到了！这全都是因为您的魔力一直滋养着我，我能感觉到，感觉您的关怀担忧无助和——”

    “谢谢，青蛙先生，”维加抓起小蛙爪将它一把提溜到怀里，用一个拥抱直接堵住了青蛙嘴巴，“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不远处的阿斯提亚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她不知道该为哪件事愤怒，但她的确第一次看见一只青蛙眼含热泪。

    “喔～”青蛙的声音啪嗒啪嗒的，“能为您做事，是我的荣幸！您的一切特质我都能从魔力中感受到，那是远比太阳更炽热的坚定，远比大海还深遂的智慧，远比——”

    “你知道的，”女巫小姐额头的青筋蹦了出来，“我通常是个体恤的人，所以为了感谢你，我特意命厨房时刻准备着。现在，我们的天气预报员先生，想不想来一顿昆虫大餐？”

    青蛙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它跳上肩膀，“真的嘛？”

    “当然。”女巫起身，白骨魔杖在空中划过，无数昆虫扑簌簌往下掉，地上的干草自动编出一个篮子，接金币似的接住所有昆虫。

    “阿斯提亚，”藏在角落的女孩被抓了个正着，维加控制篮子飘到阿斯提亚面前，“麻烦你带青蛙先生一起去厨房，让山姆把虫子炸一下，裹上面粉和鸡蛋，用韭葱煎一下，撒盐和欧芹碎，可以吗？”

    阿斯提亚认命地叹气，“好的，老师。”

    世界安静下来。

    维加将视线转移到树杈上，那里静静躺着那本黑魔法书。

    指骨已经完全打开了，即使被水泡了很久，可书面上一点潮湿的痕迹都没有。

    纯净的黑色封皮上空空荡荡，没有书名，没有署名，完全看不出任何内容。

    那股阴森可怖的气息同样消失殆尽，看起来这家伙真的被青蛙吃干抹净了。

    手指弯曲，书页随风翻开。

    漆黑的扉页，烫金的字体，一行行目录飞进视线之内。

    “黑魔法的基本规则，死者魔法，捕捉灵魂魔法，巫妖魔法，幻惑，咒杀，附身，灾厄，邪眼，替身……替身。”

    翻页停止，维加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替身魔法：在遥远的边际海岸，又被称之为人偶魔法。

    该魔法能够让您拥有完美替身，模糊所有魔力探测，并可以承接您所受到的一切伤害与痛苦，包括死亡。

    您需要准备：沾满鲜血的屠刀，破碎的能照出全身的镜子，柳树根，死亡足虫的心脏，以及新鲜的、成活的16-45岁人类，性别请同您一样。]

    看到这，维加忍不住捂住额头，终于知道为什么黑魔法会被禁了。

    这东西就算是她，也绝对不允许留下啊。

    不过来都来了……

    她定了定神，继续往后看。

    [当然，如果打开这本书的可怜人是一位仍残存良知的，抱着那恶心的、让人发笑的善良的蠢货，也没有关系，您迟早会认清这个世界多么肮脏，所以慷慨的塞西莉亚一样会帮助您。

    试试不需要准备新鲜人类的方式吧——请低头。]

    塞西莉娅？这本书的作者名字叫塞西莉娅么？

    怎么感觉那么耳熟？

    维加记下这个名字，没有低头，而是继续往下看。

    [是不是看见了有趣的东西？是的没错，如果不使用其他人来承受替身所承受的，那么就请使用您自己吧。对，影子，我说的就是这个。

    影子是灵魂的投射，无论您站在白天还是夜里，总有一部分意识与灵魂被放逐，从而裸露在外，这是人类因原罪所受到的惩罚。

    抓住了你的影子，就等于抓住了你灵魂的一部分。

    嘻嘻，是不是突然有了新的想法？脑海里是否浮现出对你造成过痛苦的败类？那么请您立刻翻到187页，那里有影子魔法能够给予您帮助。

    让愚蠢的家伙们恐惧吧！]

    ……这个名叫黑魔法师废话真多啊。

    维加皱着眉略过三页引诱读者堕落学习黑魔法的话，继续往下看。

    [……那么，让我们言归正传：如何用自己的影子制作替身呢？

    首先，我们必须使用一个魔法阵来固定你的影子。勾画时，请务必使用你自己的鲜血。

    取影子时请特别注意：凡事皆有代价。

    如果你想让替身承受极度痛苦或死亡，那么至少要提出一半的影子。

    影子消散后无法恢复，如果影子全部取空，也将是你湮灭之时（你能取，别人也能取哦）。

    所以，考虑一下使用其他人类怎么样？

    当然，如果您只是想让替身混淆视听、打乱魔法的追踪，那么只需要一点点就够了。

    请跟随伟大的塞西莉亚，一起准备好染血的屠刀，只裂开一道缝的镜子（大小必须能照出你完整的胸及以上），嫩绿的柳树枝条，以及死亡足虫的三片壳甲。]

    维加将后面描述的过程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字里行间没有任何破绽。

    但读下来依旧可以体会到塞西莉亚满满溢出的恶意。

    东西准备起来很简单，屠刀镜子和死亡足虫都能在荒地黑市里买到，柳树背后的森林里就有。

    唯一的麻烦是，要信么？

    书上特别强调，凡事皆有代价，可描述中却刻意规避了取影子的代价究竟是什么。

    全取会死，那只取一点呢？残疾？精神失常？还是别的什么？

    黑魔法可不是满足愿望的阿拉灯，它是裹着蜜糖的砒霜。

    这点从准备物品上就能看出来，比起正统的魔法，黑魔法的物品准备堪称简陋。

    只要是个巫师，甚至都不需要是巫师，只要是个走南闯北的普通商人，都有可能搜集齐全。

    简单，强大，就像设置好的陷阱，阱底真能是黄金宝库吗？

    不，她更倾向于是吃人的凶兽。

    如果能找个人先试试就好了，否则根本不敢直接用在自己身上。

    “塞西莉娅……”最终维加也没有做出决定，她从书架里拿出《魔法史详录》，一页页翻找起来。

    这个名字实在太熟悉了，是在魔法大学的时候学过吗？

    她盘腿坐在床上翻书，门外鬼鬼祟祟探出来半颗红色的脑袋。看见女巫还坐在屋子里后，又悄悄平移了回去。

    “找到了！”维加眼睛一亮，“塞西莉娅·瓦格纳，历史上臭名昭著的'魔鬼女巫'，在其一生中发明了许多黑魔法，为吉利金国带来了数不清的瘟疫、战乱，只为了颠覆世界。

    无数追随者跟着她的脚步，将恐怖散播，大量可怜无辜的普通巫师死在塞西莉娅及其党羽的疯狂之下。

    他们称自己的行为为'净化'，提出'魔力有罪论'，将魔力称为'魔鬼的馈赠'，组建'黑巫集会'，并意图处决这片大陆上的所有巫师。”

    维加：……这也是位干大事的姐姐。

    她继续往下看。

    “……287年前，塞西莉娅的恐怖主张遭到巫师们集体反抗。惨绝人寰的战争席卷大陆，巫师的血比河流更加绵长。

    最终，黑巫师的统治被摧毁，所有'黑巫集会'的巫师皆被处死。

    遗憾的是，我们最终没有找到塞西莉娅·瓦格纳本人。在最后一次战斗中，塞西莉娅负伤逃跑，遁入森林。我们至此失去了她的踪迹，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位被世人唾骂的'魔鬼巫师'最终死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疯癫的一生以极其寂寥的方式收场，令人唏嘘无比。”

    “神人，”维加忍不住放下书感叹，她只见过把敌方打成罪恶之源的，第一次见到把己方也直接定性成“净化”的那一类。

    这种主张还能纠集起一大批追随者，从某个方面来讲，也是一位神人了。

    而且历史肯定了塞西莉娅的发明，如果这本书真是出自她本人之手，那上面写的大概率是真的。

    只是缺一次验证。

    维加想了想，决定先等等，考虑清楚再做决定也不迟。

    她轻抬魔杖，一连串细细的锁链瞬间将黑魔法书捆了起来，并打了个魔法结。

    如果有人试图解开的话，魔法结会提醒她的。

    她将书暂时藏到了一个朴素的位置——女巫小屋的墙壁里，就在她床的对面，扣了一个洞出来，在用魔法补补好。

    之后，她不动声色的回去了。

    只是今天一整天，期间阿斯提亚的眼睛不住在女巫身上乱瞟。

    发现老师身上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之后，阿斯提亚便开始在女巫小屋里乱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