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死裡逃生
「表哥。」几天后在医院里公冶丞的表弟在病床边从白袍口袋掏出个白信封递给他。 虽然认为贺兰冰心遇难再度存活的机率很低,火灾调查还在进行,无法进入确认,但现在让公冶丞认为贺兰冰心还活着,是唯一能给他希望的事。 信是贺兰冰心提早寄到医院让他转交给公冶丞。 在发生火灾的这天收到,这种巧合不免让他多想,怀疑又是贺兰冰心的计谋,要打击公冶丞的心。 不过身为医生深知心病还得心药医,贺兰冰心是公冶丞的心病也是解药。 公冶丞心理素质并不低,这信应该能起到一定效果,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这是什么?」穿着病人服坐在病床上,公冶丞外表平静。 医生表弟要不是在现场还亲自送他到医院处理烧烫伤,现在很难看出几天前他几近精神崩溃。 「表嫂要我转交给你的信。」 他看一眼已经拆过的信封,上面寄件人是贺兰冰心,收件人是表弟。 原本公冶丞的安排是让贺兰冰心以凌晶晶身份到凌氏国外总部任职,公冶丞本来想让她在医院假死从公冶家脱身。 公冶丞抖着手接过,随即打开来看。 他表弟还是在病床旁站着没有离开,因为知道内容会刺激他。 果然,公冶丞很快看完就把信用力丢到地上。 表弟让他多住院一晚,隔天早上检查没问题就让他离开。 公冶丞回到半毁的老宅,想确认她的行踪。 死要见尸,活要见人,现在两样都没有。 虽然相关单位试图说服他,高温可能已经烧毁尸体,因为老宅饲养的狗也无处可寻。 火灾当天是连续假期结束前一天,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放假不在。 住在老宅的本来就只有爷爷和他跟贺兰冰心,其他人虽然有自己的房间但都是偶尔才回来。 贺兰冰心没有带多少东西过来,大部分她的物品都在别墅。 重新住进公冶老家时,他陪她去凌安和让她居住的大楼单位和他们结婚时居住的他的大楼单位整理过物品搬到他的郊区别墅。 「丞总。」助理小章把找到的东西拿给公冶丞看。 「有些物品不在。」 「可能烧掉?」 「也可能事先带去别的地方。」 「公冶家这么大,只有这部份烧毁严重。」小章看看四周。 「很可疑。」 爷爷和贺兰家的纠纷,远不止什么清朝生意纠纷。 「我让你去查的事有进展吗?」公冶丞蹲着像是在找什么。 「快了。」 公冶丞其实已经给出足够的资讯,顺藤摸瓜不是难事。 「我们走吧。」公治丞站起身来。 「是。」 「你和司机先回公司。我去一趟别墅。」公冶丞边走边说。 「好。」 公冶丞站在别墅门前,与贺兰冰心在这里的回忆涌上心头,几乎要淹没他。 他深吸一口气才开门进入。 属于她的物品都好好的待在原位,包括护照等身分证件。 贺兰冰心成为凌晶晶之后以工作为重心,生活极简,东西并不多。 他走出更衣室,疲惫地躺到床上。 不知过多久,门铃声吵醒他。 来人告诉他一个消息。 其实贺兰冰心向来尊敬年长者,重新住进公冶家之后,可能因着对过去没有记忆,对公冶丞的爷爷她照一天三餐问候。 可以的话,她会敦促有点不情愿的公冶丞和爷爷一起用餐。 可惜老人家并不太领情。 最后她连他都欺瞒,火灾后他跟其他人一样都以为她真的死去。 再度遇见,她眼神迷离,似乎对不准焦距,也只能用手语沟通。 从海滩走到一旁住宅区并不远,他扶着她手肘慢慢走过去。 「您是?」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华人太太,她先让贺兰冰心进门。 「我住附近。她出去迷路,刚好遇到我,就送她回来。我们是旧识。」公冶丞隐藏内心的震撼,贺兰冰心不认得他,也无法说话。 「噢。谢谢您,请进来喝杯茶或咖啡吧。」中年太太站在门边把门开大些。 「谢谢。」 「凌小姐,您需要帮忙吗?」中年太太握着门把转头问。 所以她是以凌晶晶身份生活,公冶丞意识到。 贺兰????心背对两人摇摇手,继续摸着墙壁往前走,公冶丞知道她本就不喜欢别人干预日常生活太多。 「先生,请进。」 等贺兰冰心进到房间,公冶丞也被招待坐到客厅沙发。 「请问为何她似乎想说但说不出话来,好像也不记得我。」他问。 「她从火灾逃生。医生说她可能因为头部受伤和惊吓过度,以致于身体逐渐恢復还是无法说话。」中年太太把托盘放到桌上,上面的茶和茶点都是贺兰冰心喜欢的。 公冶丞知道自己被凌家摆一道。 「我学过手语,所以在海滩上看懂她的意思,就带她回来。」唸书时候为追贺兰冰心,他故意跟她同个社团,曾因要去帮忙聋哑人士活动,在社团老师指导下学过手语。 「以后您可以多多帮忙凌小姐,我经常来帮她清洁和带採买物品来。您不嫌弃的话和我们一起用餐再走。」 「好。」正合他意,他必须知道她发生什么事。 爷爷恐怕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做什么让贺兰冰心害怕得要逃离。 公冶丞悄悄以简讯联络小章要他以公司的名义在贺兰冰心隔壁买房。 几天后,小章用公冶丞从晚餐桌套出的蛛丝马跡查出一些资讯。 「我查到夫人在国外的就医纪录。凌总不当医生太可惜。医院方面说他将夫人救活。」 「她又骗了我。」 「或许你们那时不应该再回到公冶家。」 「小章!」 「抱歉。是我逾越。」 「算了。公司最近如何?」 「一切都好。」小章在视讯那头开始打开文件夹准备跟公冶丞滙报。 「开始吧。」 公冶丞除了继续关注公冶集团运作,还用自己私人的钱转投资其他公司,也早在公冶家不知情之下另外设立公司。 「您对公冶集团的打算是什么?」报告到一段落,小章好奇地问。 「等合适的时间到来你就会知道。」公冶丞说完就离开视讯会议。 公冶丞逐渐摸清楚贺兰冰心的生活作息,每天他都会去她家附近海滩守株待兔,大部分时候只是远远的静静地观察她,因为害怕吓走她。 以前一起去渡假的时候,她总会在海滩或泳池旁看书,现在她的视力不好,总是戴着耳机坐在海滩不知道听些什么。 他猜她大概是听有声书或是播客。 但还来不及找到她家附近正合他意又屋主愿意出售的房子,热带风暴就前来袭击,让她身旁的人主动找上他帮忙。 「喂。」 「先生。您可以去看看小姐有没有需要什么帮忙吗?风雨太大桥被封,我过不去你们那边。」 「好。我去看看。」公冶丞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那麻烦您。」 公冶丞打开门才发现外面风雨交加比室内看出去大很多。 他回室内找出雨衣、水和一些乾粮才离开家。 十分鐘路程他花两倍时以上时间到达。 敲了好一阵子门,总算从内打开。 贺兰冰心头发和身体都微溼。 「怎么回事。」他问。 她比手画脚地说明屋顶被飞来的物品撞破。 「我上去看看。你找条浴巾把自己弄乾。」他把带来的东西塞到她手中,快速爬上楼梯。 站在三楼看着屋顶,状况比他想像的糟,那个大洞他现在不光没有材料,要冒着风雨上去修是不可能的事。 「你有梯子吗?」他打算用冬天拿来盖暂时不用后院泳池的塑胶布。他记得上次帮管家太太拿採买物品进储藏室看到一个新的。 她用手指比比储藏室。 「来吧。」他没办法自己把那个洞盖好。 她跟着他一起拿梯子和塑胶布上楼,他让她站在梯子上用手高高举起摊开的塑胶布,自己则爬上屋顶,找地方把大型塑胶布上四个角的绳子一一绑好,又用旁边的碎砖瓦压好才离开。 「你怎么知道??。」她用手语问他。 「管家太太叫我来看看。」 「谢谢。」她用手语向他道谢。 「看来我是暂时回不去。」他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风雨。 「二楼有客房。」她用手语告诉他。 「你的房间在一楼?」他上楼的时候,由于职业病稍微观察过房子内部。 「有问题吗?」她用手语问。 「怕淹水。」他出示手机里的气象报告。 「那储藏室里的物品要搬上去?」她忽略掉他的问题和意图,这房子并不大,每一层只设有一间卧房和卫浴跟一间起居室,只有一楼有厨房,三楼漏水房间和起居室都不能用了。 他拉下她想用手语询问他的手:「我先去外面检查。」 他在储藏室拿出刚刚看到的园艺用绳子和剪刀,穿着雨衣走出大门,绕房子院子一圈检查,顺手把一些户外傢俱等等物品收拾好,把东西靠着房子墙边绑紧避免风大移动弄破房子玻璃门窗。 「拿胶带。」回到房子里,他在玄关脱掉雨衣,把手上的东西交给她放回储藏室。 他接下来把房子里玻璃门窗检查一遍,用胶带贴好。 她只能跟在他身后,跟着他的指挥。 他又回到储藏室,看过一圈之后决定先把里面大部分物品往高处放。 他认为房子比草坪高出几阶楼梯高,泳池的水也刚好放掉大概是正等工人来清洁,目前房子尚未有淹水危机,如果雨连续下几天或是持续变大就难说,毕竟热带风暴登陆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些和我带来的东西拿到二楼起居区域放好。」他从架子上拿出几样东西塞给她,要她上楼。 她点点头拿着物品走出储藏室踏上阶梯。 他站在楼梯底层等她下楼。 「去准备些毛巾和浴巾,再拿些衣服一起去二楼放好。」 「为什么?」她用手语问他。 「万一淹水你还有乾衣服穿。」 「你有带衣服来吗?」她见他进进出出之后半湿的衣服用手语问他。 「没有。」他忍不住开始想歪。 「你去二楼浴室换里面的浴袍,衣服拿下来用机器洗烘。」她用手语表示。 「好。」他转身上楼。 他保持冷静,眼前的女人耍过他好几遍,他不确定她真不记得过去还是假的。 防颱准备忙完,两人在客厅各自使用讯号断断续续的手机。 晚上风雨变大,到睡觉时间公冶丞拉住要回房间的贺兰冰心。 「去二楼。」见她有些防备的表情,他继续解释:「房间让你睡,我睡起居室。」 她点点头转身要去房间,他又拉住她的手臂:「整理一些日用品和食品,防备楼下淹水的可能。」 她又点点头,确认他没想再拉住她才离开他身旁。 半夜风势更强,雨也下个不停,公冶丞每小时都起来查看。这阵仗他看过,这区域虽然是高级区但只有条通往外面的桥,一旦淹水能直接开车逃离的机率很低。 还好贺兰冰心的房子地势较高,地基也有打好,减少被水冲走的危机。 只是不能确定会不会突然淹大水,如果中上游淹水,水势来到这里,流入海中之前是否会淹没近出海口这区的一切。 无论如何他都想让贺兰冰心愉快地过完接下来的人生,不管她要以什么身份活下去。 毕竟这都是他欠她的。 贺兰冰心没有睡得多好,窗外风雨声实在太大,国外房子多半以木头当建材,墙壁可是很薄的。 一墙之隔的公冶丞虽没发出什么声响,但他的存在很明显。 他向来就很难让人忽略。 她意识到外面呼呼风声颇为吓人,用棉被盖住自己的耳朵。 当她睡得正熟,敲门声惊醒她。 「做什么?」她睡眼惺忪地打开门,用手语问。 「外面地势低洼的地方已经淹水,先别睡,让我检查窗外再睡。」 「你是不是太敏感。」她用手语对他说。 他失去她两次,绝不容许自己再有失误。 「睡吧。」他没有多说什么,检查完窗外面向的大街还没有淹水,房间和窗户也没事,就走出门:「别关门。」 她翻白眼但太睏所以没多说。 半夜她起床上厕所,窗外声音吸引她。 『汪、汪。』 她好奇地走到二楼窗前往外看,是邻居养的狗。 邻居出差不在,每天由雇用的人前来看照狗狗,可能是风雨把狗居住的屋子冲坏,狗在隔壁院子跑来跑去淋雨,让邻居院子装设的感应灯不断亮起。 明知该让公冶丞去救狗,她却打算自己去。因为那狗狗不认识他,可能不愿意跟他走。 她往门外一看,他正在二楼小客厅沙发上睡,不想吵醒他,她轻轻往楼下走去。 拿出风衣,她打算快去快回,打开门就想衝出去。 公冶丞察觉到有动静立刻下楼,只看到她几乎出门的衣角。 他立刻快手快脚将她从腰部抱起捞进门里。 「你做什么!你疯了吗?你没看到外面风雨那么大吗!」失去过贺兰冰心两次,已经让他不能够承受第三次,他朝着她大喊大叫。 『邻居的狗??。』她用手语告诉他。 「你!」他双手用力捏着她的肩膀。这么大的风雨出去万一被闪电或随风飘来的杂物打到可能没命,她却这时候打算出去救狗。 她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又看看室外,狗好似有灵性也叫起来,隔壁院子灯光又打开。 僵持一下,公冶丞无奈地放弃挣扎:「我去。你待在这。」 她比手画脚告诉他邻居的院子门在哪。 他拿下玄关掛着的雨衣穿上:「手电筒。」 她把手电筒递给他,拉紧风衣站在门边看他跑出去。 狗很顺利救回来,但他也全身湿透。 他把狗交给她,自己去洗热水澡。 等贺兰冰心安置好狗回到二楼,公冶丞似乎不是很舒服地躺在小客厅沙发上。 她摸摸他额头,又摸摸自己的,察觉他在发烧。 拍拍他的手臂,她想唤醒他。 「喂。」她试图发出声音,音量却很小。 他还是迷迷糊糊地醒来,她拉着他的手示意他起来跟她走。 好不容易扶着高大的他进到房间,她差点被他压在床上,连忙推开他。 用毛巾擦擦他好看的脸,帮他额头贴上退烧片,拿来药跟水,忙完她便坐在床边看他。 「唉。」 轻轻叹一口气,久病成良医的贺兰冰心暂时打算自己处理,除非必要否则不找在其他国家的凌安和求救。 远水救不了近火,况且她这里没装室内电话,现在天气不好手机讯号也不好。 她到小客厅拿起他放在一旁小桌上的手机,走回床边坐下才轻点萤幕,她思考一下便输入一串数字,手机轻易地被她解锁。 毕竟她当过他好几年老婆,算是少数他接近又很瞭解他的人。 他现在何苦呢?放着好好的商业帝国不要来这种国外的乡下。 以前他在兹念兹都是那个商业帝国。 跟她结婚也不过是拿下他家家產的手段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