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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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青松突然扯出个笑来:“这圣旨,我比阿兄,没早多久知晓。” “所以接下来几日,我们或得快马加鞭。”顾砚时抬眼,看着皎月,“要辛苦阿兄了。” 岑闻远咧着嘴朗笑:“应该的,自是应该的!” 想起娇娇儿那性子……连圣旨她都敢拒,岑闻远颇同情拍了拍顾砚时的肩头。 顾砚时垂着的眼睫如浓鸦,被火星撩拨,星子映在他瞳孔。 琥珀色的眼里漫出点想念。 李璟澈这月余的纠缠,他都看着呢。 本想回去后好好给小姑娘立立规矩的,没想到圣旨这件事,她能做得这样漂亮。 顾砚时突然改主意了。 既然她这么乖……那得奖励。 他从来都是个赏罚分明的人。 第56章 无言上西楼 闭门五日,听了五日太监喊门,岑听南忽然只觉这日子沉闷得很乏味。 外头人声鼎沸的,听得出有很多看客。 络绎不绝,接班看戏似的,等着这圣旨落地,等着岑听南打开高门,恭恭敬敬将门外头的女子接进来。 更等着左相现身那一刻,看看他究竟是会责怪夫人,还是为夫人红颜一怒? 这结局,就连岑听南自己都不知道。 这几日琉璃怕她难受,变着法儿地叫厨房给她做好吃的。 岑听南捧着一碗芝麻馅儿的元宵,窝进躺椅里,被碗中热气熏得眼睛都眯起来。 隔着高墙,女子的啜泣,太监的劝说,看客们的嬉笑,混着甜腻乌黑的馅儿,被她搅合在一起吞下肚。 那滋味,有趣得很。 “还没到元宵呢,先吃上了。”岑听南盯着玉碗中白胖的元宵弯了弯眼,“别叫厨房做啦,回头该吃胖了。” 玉珠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地,含糊道:“姑娘胖些也好看,要不是相爷跟我们说你爱吃甜的,连我们三个都不知道,这么多年……” 话没说完,被玉蝶一个手刀捂住了嘴。 “这么大的元宵都堵不住你的嘴吗?”玉蝶急了。 岑听南手一抖,戳破一只胖元宵,浓黑的芝麻馅儿流淌出来,弄污了一碗汤,也浸黑她的眼。 其实不怪三个丫鬟,是她懒。 懒得张嘴要喜欢的。 不喜欢咸的,就不吃,宁愿被人说娇气,也懒得解释一句,其实她只是好一口甜的。 如果不是顾砚时看穿,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对谁说,想吃那口甜的。 可顾砚时又怎么会看得穿呢? 他分明是个冷漠又多变的混蛋。说消失就消失,将这样一个烂摊子甩给她。 连句解释都没有。 岑听南想,等他回来,除非他跪在地上哭着求饶,否则她再不理他了。 秋风把地上的落叶吹起来,像替谁说着话。 岑听南双指一松,汤匙碰在玉瓷璧上,发出当啷脆响。 三个丫鬟看过来。 岑听南突然弯了弯眼道:“我们出门去吧!” 守在这牢笼一样的相府里做什么呢!徒然荒废白昼。 趁秋日晴好,让外头的人都见鬼去吧。 - 八街九陌,商铺林立,热闹喧嚣点缀着整个上京城。 岑听南带着玉蝶、玉珠从后门溜出来,倜傥的公子带着两个小厮,恣意走遍上京城每一处新开的铺子,欢脱得就像从前未出阁时。 端的是自在如风、无拘无束。 陈记食肆出了新的点心,酥脆的饼皮夹着流汁儿的肉馅,一口下去,香得人魂不守舍。 岑听南给玉珠玉蝶一人要了一个,自己要了碗桂花炖奶,就着山药枣泥糕,小口小口的吃。 有些日子未见陈二娘,皮肤黝黑的少女似乎变白皙了些,眉目间的凌厉冷硬也软和了下去。 玉珠见了,悄声咬耳朵:“二娘肯定是有心上人了,听说女子有了心上人就会变好看。” 岑听南闻言望过去,对上二娘看过来的目光,两人皆是一愣。 食肆里人来人往,阻了她们遥遥相望的视线。 须臾陈二娘率先扯出个笑来,友善地点点头冲她致意,又移开眼接着去忙。 岑听南没想明白这个笑,但炖奶香甜得实在对她口味,便索性将诸事都抛诸脑后,专心用点心。 “听说了吗,左相大人今日终于出现了。”邻桌有书生打扮的斯文青年,与同行友人闲聊。 岑听南手中木勺顿了顿,无意识在碗里搅弄起来,侧耳去听。 那友人很配合,吃惊道:“在哪?从相府出来了么?有没有接旨?” “怎么可能!原来这几日左相根本没在府中!有人在去行宫的路上见到他了!”书生拍了下桌子,义愤填膺道,“夫人为了他,坚守拒旨,他却偷偷去行宫风流快活,我真是看错了这人!简直有辱斯文。” “……小道消息吧。左相去行宫,也未必就是风流快活,许是……许是有什么事呢?” 书生夹起一节脆嫩的萝卜丁,塞进嘴里咬得咯吱作响,仿佛咬的是左相。 “能有什么事,什么大事 能让人把自己夫人扔下独个面对圣旨!分明就是个逃避的懦夫!我看也别叫顾夫人了,还得叫岑二姑娘,都是镇北将军家风养人,才能这样铁骨铮铮!” 书生用了口茶,继续拍桌:“行宫什么地方,别人不知道,你我饱读诗书还能不懂么?‘温泉水滑洗凝脂’[1]怎么来的?‘罗裘薄纱半遮胸’[2]又是怎么来的?墨笔里头都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