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太后靠坐在床头,面色难看,眼皮都未抬一下。 庆华也没看贺川,舀了勺药,吹了吹,送到太后嘴边,才凉凉道:“嘴太贱的男人,不可要。有机会,我还要与方家大姑娘提个醒儿,让她将眼睛擦亮些。” 方悦安在后面捂嘴偷笑,却不小心笑出了声。 贺川“嘶”了一声,回首去看,一副受伤模样,提醒:“我们才是一伙的。” 见太后和庆华长公主也看了过来,尔尔及时拉着方悦安上前,给二人行礼问安。 太后干白的嘴角微勾,神色缓和不少:“原来是方家的。快上前来,让哀家看看。” 庆华将药碗递给宫女,起身让出位置,与同样侧身的贺川,一前一后出了寝殿。 遣走殿门处的丫鬟,姐弟二人静立片刻后,交谈起来。 “母后没什么事吧?”贺川关心问。 庆华瞥他一眼:“明明担心,还是一副嘴欠的样子,难怪母后不爱理你。” “日后你娶了王妃,人家伤心难过呢,你关心却不直接说,还在旁边嘴欠,看人家拧不拧你嘴。” 贺川瞬间联想到,与方知意成婚后的日子,觉得被拧嘴,也是幸福的。 他的嘴角有些压不住地上翘,最后道:“我不会让她难过的。” 庆华满面嫌弃,皱眉向远离贺川的方向挪了两步。 她的话,贺川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看来,他们家也就她随了母后,面对情爱时,头脑依旧冷静清醒。 庆华不想看弟弟这个傻样,出言打断他的思绪。 “母后并无大碍,急火攻心,休养几日就好了。” “方才梁贵妃来了,说会让梁知远提亲,娶永嘉,应当也与皇兄说过了。” “永嘉被皇兄禁足在她自己宫中,因不确定皇兄最终打算,正吵嚷着,说要不做公主了,与我们都断掉关系。那样,她就与梁知远没什么身份差距了。” 贺川皱了皱眉,沉默片刻后,低声问:“阿姐可还记得,永嘉曾说过,与梁知远最初相识,是梁知远主动与她接触的。永嘉身边宫女,也那样说。” “可现在我们已经确定,梁知远对永嘉无意。那他主动,是为了什么?” 庆华收回远望宫墙的视线,垂眸思索。 贺川的声音又严肃几分:“阿姐,我们都是经历过夺嫡的人,有些事,宁可多想,做好防备,也比事发时,手足无措好。” 若非方才来的路上,他听了方侯的提醒,此刻并不会细想到这里来。 方湛对他说:“殿下的腿,恢复得与永王之乱前,差不多了。” 他听闻此言的瞬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一则,此事是整个皇室的忌讳,只要不傻,就不会轻易当着皇室之人的面说。 二则,他因永王之乱伤了腿,是他的伤痛事,但凡有眼色的人,都不会提及。 而且对方是压小了声音说的,根本不像无意之失。 他了解的方侯,也并非口无遮拦之人。 疑惑在他心底汇聚不散,与方侯告辞后,他一直在分析此言的含义,却没得出什么结论。 直到阿姐说起永嘉,他想起相关往事,方侯所言掩盖的真正意思,才慢慢在他脑中清晰。 他不知是方侯发现了什么,还是因为他们家那个厉害的小家伙。 但能确定,此事八九不离十。 梁知远的背后,还能有谁。 永王之乱事关什么,世人皆知。 “我们都该好好查查身边的人和事,免得对方将我们视做“绊脚石”。”贺川提醒。 庆华神情肃然,眸子放空的瞬间,仿佛有厮杀哭喊声响在耳畔。 她瞬间闭目,再睁开,血流成河的画面消失,眼前是朱砂红的宫墙,宁静祥和的冬日景象。 那样的事,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寝殿内。 太后看着方悦安活泼善言的样子,不禁想起永嘉儿时,也是这样古灵精怪。 永嘉是她与先皇最小的孩子,颇受他们宠爱,上头的哥哥姐姐,也是将她捧在手心。 她被娇养长大,自小便享受无尽的爱护,吃穿用度皆是宫中最好。 可以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金贵的姑娘。 却不想,她竟为讨好一个男子,抛掉自己所有自尊与骄傲,连对方那品性低劣的外室娘,都去捧着讨好。 从小到大,连橘子都没剥过的姑娘,私下苦练后,亲手去给那外室洗衣做饭,只为对方能在梁五郎面前美言两句。 太后想到此,心中愁闷翻涌,觉得呼吸都变得苦涩。 第184章 狠下心来 方悦安双手托着下巴,蹲在床边,看着出神的太后,软声问:“太后娘娘,您的眉间为何有愁绪?” 被这么一问,太后没忍住,掉下一滴泪来。 随即侧头,赶忙擦掉,边擦边摇头。 她这一生,姻缘美满,却为儿女操碎了心。 见宫女端来点心、零嘴,太后赶忙调整神情,招呼道:“快,将哀家床头的小几移到床尾去,将点心放上,好方便两位姑娘取食。” 在太后床边伺候的瞿芳姑姑,取来两个白瓷小碟,用竹夹先后取了一块玫瑰酥饼,放在盘中,分别递给坐在床尾的尔尔,蹲在床边的方悦安。 两人甜声道谢。 方悦安的一只小手托着小瓷盘,另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玫瑰酥饼道:“臣女小时候,并不喜食这玫瑰酥饼,总觉得吃花瓣,是件很奇怪的事。花瓣的香气,应该出现在鼻子里,而不是嘴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