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あおいさんゴし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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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羂索主动掀开天灵盖表示我在这里!签我头顶!一会就纹进灰质层去!! “诶真的假的!!”最强诅咒师五条说这样不好诶,你怎么没存行李啊!!那——么大个加茂宪伦摆在这,多——占地方呀,不守规矩,没公德心,这样可不行? 凶神恶煞呲起两排牙,羂索说再不给我签名,就把你关进狱门疆里。 “好吧好吧,”最强诅咒师五条摇了摇头,说完“看来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你是总冠军”,转手抄起方桌迎头猛扣,把羂索塞进狱门疆里。 小方盒掉在地上,驿站里鸦雀无声,刘海子站在门口喊“稍等我这就把刘海摘下来,最后一件行李马上存完”。最强诅咒师五条走到冰柜边耸耸肩示意,羂索本性不坏,它只是太好奇,对人家的六眼过于痴迷? 愿它来生别再染上漫才和生育? 别再闲的难受异想天开乱搞科技? 胀相热泪盈眶说弟弟们,快出来见上帝。禅院微微一笑说我把儿子托付给你。 随即拜尔掏出手机摄影,科昆回乡下老家种地,人字拖老伯抱着太助亲,纸袋头壮汉和五个自己手拉手跳圆舞曲,婆婆扛起假孙儿单手倒立拿大顶,浓胡矮子筋肉秃顶对羂索展开疯狂蹂躏,孔时雨哭着问现在有没有经纪,和我签约吧求求你。 至此全体起立掌声响起,动人的乐章充满欢乐的气息,只有可怜的刘海子还在争辩“凭什么备用刘海也非得寄存在这里”。 可说时迟那时快,又有来人走入驿站。只见酢狗奴先冲进大厅四手并用,从冰柜中掏出里梅,然后插队,把里梅存到衣架边上,和二十四根刘海并排摆在一起,最后振声怒喝道伟大的歌手五条!!决斗吧!!给我的擦碗布经纪人偿命!! “不好意思哦打扰一下,”最强诅咒师五条一手掩嘴一手指着说但是羂索还没死诶,只是在麻将桌底,一时半会出不去? 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挑战者酢狗奴唱道我不听我不听,咱俩一对一!! 万籁俱寂,硝烟四起,风滚草适时在空荡的中央大道上滚来滚去。街道边门廊下站着紫鹿云、日车、拉鲁等古今中外有识之士近百余人。不问年龄不论资历不搞种族歧视不设性别特例,诸位英豪井然有序文明礼貌排队静候叫号,等待依次领取荣誉称谓和酢狗奴消消乐满赠特典寄语,反正以后考公能用到,正可谓有备而无患,多多还益善。 远处,起舞弄清影、高处不胜寒、差不多懂点爱的两面酢狗奴大声问准备好了吗! 近处,打哈欠、伸懒腰、摇头晃脑不着四六的最强诅咒师五条大声说准备好了呀! 远处,热爱唱、跳、rap、烹饪,深藏难言的原生家庭童年阴影,总被提问是否真的长有两根唧唧,造势时长六年半的诅咒之王练习生酢狗奴大声喊那我可要输作弊码了啊!! 近处,揉眼睛、抻手腕、一拍脑门想一出是一出的最强诅咒师五条大声说哎呀差点又忘了,等人家先去喝个巧克力奶哈!或者咱们干脆圣诞再打……诶这个怎么喝着一点都不冰? 路中央,叁年青春、车力巨人、肚子里面全是球的刘海子边埋头专注于佩戴刘海,边仰天长啸道现在这个世界,无法让我发自内心的欢笑? 风起云涌,滤镜特效,直毘人纯手动调帧,行李箱手提袋吉他衣帽架巧克力奶都慢动作延迟落在地上。伟大的歌手五条伸出手高喊す——ぐ——る——? 最恶刘海子的刘海凌空凄美划过飞着喊さ——と——る——? 七彩祥云,从天而降,救死扶伤的反转术式者叼着烟咳着痰抡着金竖琴翩然而至。伟大的神仙家入边把烟扔进玉净瓶里边问你们怎么会孤单呢,不是还有我在吗,大混蛋们? 没有谁?是反转术式救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反转再反转?反转再反转? ||:ヒューヒョイ?ヒューヒョイ? 锁芯脆响,衣料窸窣,抱着胳膊歪过头,倚身靠着门框站定,最强诅咒师五条面无表情朱唇微启,轻轻吐出一句“你是要疯呐你”。 欣喜若狂,挂断通讯,你连比划带蹦哒着嚷Y’all seen’em, y’all play’em!!喜不喜欢为您量身打造的西部大片印度电影!! 他说饶了我吧真的。 你说如果您对GSG设定不感兴趣,那GFG、GFG、GFG也完全没问题!!! 他说老子给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六月叁日 五月叁十一日后整体情况有所改善。因为客观来讲,自六月起,这个人便很少再外出了。 月初时大段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虽然敲门也会应,吃饭也一起,但更多的时候都见不到人影。估计不见得就有多乐意呆在家,大概只是又不能把你扔出去,又真的无处可去吧。想必比起面对外面所有的麻烦,还是偶尔处理一下你这一个麻烦来的更简单。 因此当时主要采取的是,求神拜佛式上供交流法 ——很早之前听过件没头没尾的轶事。好像楼下养了只仓鼠还是鹦鹉,有天没关好笼门,宠物顺理成章的“越狱”了。在抓捕行动反复失败后,邻居选择在家里践行散养政策,这里留点食物那里留点水, 有的吃有地睡爱干嘛干嘛爱去哪去哪,也算种养法。反正每天食物和水都会少,小动物也显然还养在家,只是从来都见不到罢了—— 与上供交流本质完全一致。当时也是一样的路数。每天先扒门缝锁定祖宗所在位置,再点心饮料叮里咣啷堆一盘,放房门口,放下立刻走。然后看会电视玩会手机用会电脑,等再想起来时随缘瞥一眼,托盘就已经被端进屋里了。如果有偷拍镜头实时记录的话,说不定画面看起来会很像存钱罐小猫摸硬币吧。 很焦虑。但好像也没特别焦虑。毕竟这是个打哈欠呼口气出来都配得感浓度爆表的厚颜无耻臭屁精,是位成天到晚自夸自擂走过橱窗都偷瞄倒影感叹自己真是完美到不行的不要脸神经病,总不可能一直躲在屋里不出来,总不可能永远自己和自己较劲。是这样认定的。 可凤头鹦鹉也一样会得鬱病。哪怕一切如常嘁嘁喳喳的飞叽里哇啦的吵,长翎羽毛照样会偷偷掉。今天这捡一根明天那捡一根,不知不觉攒了一小把,后知后觉才发现大白屁股早已经掉光光。 所以说不定去年的活祖宗正在暗中秃顶。如果能再早点意识到就好了。真的非常对不起。或许“感同身受”就是人与人之间能说出的最大谎言吧。 六月叁日,沟通方式发生质的飞跃。一言以蔽之,和大哥做了半个月笔友。起因是得意忘形。当时闲着无聊刷手机,一不留神抬手就给祖宗发了个长洲町小白鸟截图视频。节目里白化的雏鸟静若团子动若小傻子,扑棱的嚣张到不行。 结果就既読了,然后就入力中了,甚至没叁十秒就收到新着信了。 他问饮料还有没有。 不带问号七个全角键入,吐字发音一共八个仮名,内容不重要,关键是活佛竟然回消息。 受宠若惊感激涕零心潮澎湃,可想而知,当即摸出电脑一气呵成歌舞青春5.0。造完谣立刻拨电话,情难自已,一接通立刻劈头盖脸从“风滚草骨碌碌跑”开始,声情并茂大声诵唱,巧克力,草莓巧克力,乳制品,乳制品违法乱纪。 很难说通讯对面到底听没听。但可喜可贺的是,门开了,大哥额角暴筋脸色铁青扬言要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如闻仙乐耳暂明。总之态度烂烂的嘴巴臭臭的真令人安心。 大概懒得和你一般见识,对面掐掐眉心叹了口长气,拖着步子自己往厨房去。吱响了一声,顿了片刻,又一响,听动静可能是正翻冰箱。可随即又响,停顿,再响起。 壮着胆腆着脸,你小声问您在找什么呀。俯身两手撑着中岛桌面摇了摇头,他说没什么。狗腿着献殷勤,你小声示意有什么需要我帮您。抿抿嘴叹了口气,他说那请你下次胡编乱造别让老子知道行不行, “不过我说,”敲了敲桌面,这个人看着你,“干嘛对杰那么大恶意。” 你说有吗没有吧。对方点点头说嗯是没有,所以咱们现在就把杰叫过来,你当着他面念。 你说大家都挺忙的没必要吧。对方点点头说嗯没必要,所以为什么。别装笨蛋了,又不是这一两天的事。你俩不对付,会搞得老子很难办。 “就只是总在想,”你说总在想,如果夏油当年能更强势些。 “你是觉得能跑去当邪教头子的家伙还不够‘强势’啊。”嗤笑了声翻人一眼,他说そもそも强気ってなんて、个人次第じゃねぇ。もう终わったから気にすんな。 说完摆摆手,倒了杯水去书房了。 当晚照例堆了盘乱七八糟又放门口,想了想,添了张字条压在杯底。“如果偶尔也软弱点?”大概写了这样的字。 没半分钟门就开了。托盘被推出来,别的没了,只乳制品碰都没碰。液体在玻璃杯里深浅分层,积出厚厚一圈棕褐色。端起来喝了口,才发现纸条沾了水黏在杯子上。原本的字迹模糊晕散,背面多了半句“超弱的好吧”。 四月叁十日 半是为気分転换,半是实在闲的没事干,前天去看了场当代艺术展。火柴盒大小的展厅,统共七幅画,四个安保仨係者,再多半个看客都得嫌憋屈。射灯薄光窄室昏黄,衬衣墨镜两手插兜,这个人安安静静的驻足欣赏,看着人五人六的,竟然还挺像那么回事。 仰着脑袋压低声问是不是偷偷做了功课,悟要是看懂了就赶紧帮忙讲一讲。 对面明明白白掀你一眼,撇撇嘴,抬起手,指尖堪堪停在一个再近半寸就要被四个安保团团围住的距离, “这里,”不高不低,声色软软的,带着点莫须有的文艺气息,类如追光灯正打在凝结龟裂笔触虬结的油彩上。表情严肃认真,语气庄重恳切, “像不像坨粑粑。”他说。 外食闲逛回家。返程路上大哥坐副驾,一路鼓捣手机咯咯咯。半夜躺下睡前一刷,发现个别人在タイムライン搞有奖竞猜,配图是张合影,挤眉弄眼嬉皮笑脸。留言整齐划一,同僚友人弟子师长齐齐评论“粑粑”。粑粑人横过屏幕指着示意他们怎么全都看出来了呀!!没想到竟然得请这么多人吃饭。 黄金周倒也不必过得这么饱满。 六月五日 之所以会提及,纯属情到深处有感而发。因为这个人在某些方面和小学生一样,非常执着于鸡鸡粑粑,似乎始终没有开化。去年六月四日就很能说明问题。发信息问今天想不想出去走走,没一会回个emoji粑粑;递纸条问不想出去那中午吃什么好,过半晌纸条递出来旁边多画了坨粑粑; 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直接把门敲开,把纸条贴他脸上说那悟自己吃粑粑;没说话,脑袋一歪俩眼一扫,公寓门铃响。拿完外送回来祖宗已经四仰八叉坐好了,他说想吃粑粑你自便,反正人家吃披萨。 很无奈,但也没什么办法。往好处想最起码还算个笔友还搭理人,哪怕张嘴闭嘴弱智似的只会粑粑粑粑。比较后悔的是该把那些小纸条都留下,贴一排裱起来挂墙上。大的小的涂黑的描边的、画了五官卡通版的、添了苍蝇写实风的,GAG扛鼎之作粑粑图鉴大赏,说不定哪天也能办个展雇四个安保面向公众开放。 现在翻回头看,大概有点撒娇的意思?可从一堆粑粑画里谁能看出来活祖宗到底想干嘛。反正当时也没惯着,难得清静,光顾潜心于造谣了。人间悲喜不相通。大概全怪那些愚蠢又一厢情愿的期冀吧。 总之吃完饭就老僧入定原地开始造。期间祖宗出来进去晃悠几次翻箱倒柜也顾不上,造谣造的文思泉涌水起风生停都停不下来。记忆里当天风很大,傍晚时还下过雨,两点叁点或四点反正后半夜,桌对面的椅子被拉开,来人坐下,没说话。 餐厅没开灯,只屏幕光白惨惨的亮。无意间抬眼又吓一跳,大哥绑着发箍糊一脸面膜不吭不响盯着人看。你嚷吓唬人干嘛啊!!他说你还睡不睡了到底。你说企鹅兔子还是北极熊,选一个吧。 一仰头一翻眼很长的叹了口气,不情不愿架着椅背扶着桌角站起身,晃晃荡荡拖着步子绕过桌,最后没骨头似的咣当一下挤在人旁边坐下。半个身子都懒洋洋趴在桌面上,他说我看看,这次又准备怎么败坏老子的名声呀。 结果默不作声划拉一会,男人起身伸了个懒腰,左右各一偏脑袋活动一下,打了个哈欠,兀自走了。你梗着脖子问怎么了又??隔好远在里屋,对面嚷面膜干了还不让人洗啊!! 但洗完也没再过来。 现在才刚觉察到,这个人怕不是当时就都知道了。 六月十四日 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写纸条画粑粑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中途应邀吃过顿饭。恰逢祖宗有事外出,因此分头走,晚上见。而这个人就像个最典型的精分患者一样,出门前还不苟言笑表情死臭,吃饭时就全程活泼开朗阳光健谈花枝乱颤了。可惜只等一进家门,脸就又垮了嘴就又撇了,搞得人都怀疑自己到底是割他肾了还是欠他钱了。 但当晚聚餐的人显然也知情,他们也绝对知道了。这样想来,可能非要组团架秧请客吃饭,也是为隐晦的表达关切吧。无知无觉的自己毫无疑问的就更蠢了。 而六月十四日特殊在活祖宗回来后又喝了一点酒。倒不是原先没喝过,一零五之前时不时会偷偷摸摸嘬一口半口,会脸颊耳朵脖子根都红扑扑的,会腻腻歪歪傻不愣登的,很可爱的。但这次不一样,可能最初是拿错了。 脱鞋脱外套,随手把衣服扔在沙发上。没开灯,闭着眼进厨房,摸黑拉冰箱。借着冰柜里冒白气的光,眼看着包装就不对,刚想提醒一句可对面脸色又不好,再想出声制止时已经扳开灌一口了。随即两眼也睁开,表情都皱起来。对面眼睑眯着审视半秒包装,叹了口气,反手扣着易拉罐去客厅坐下了。 不太敢说话,也不敢盯着看,连衣服都不敢换,只能坐在旁边等。这个人就默不作声苦着脸喝,没两口整个人就又红了。思来想去犹豫再叁,你说亲爱的酒精浓度百分之叁应该起不到借酒消愁的效果。他说安静点吧你。 窗帘没拉,城市光从落地窗外成片的散射在地板上,风很吵。墙上挂钟作证,六分钟不到,对方把易拉罐塞给你,歪着脑袋躺倒。晃晃瓶子少了一半,你边喝边说裤子要起褶了。措辞很强硬,听着像嘟囔,他说别说话。 出门前空调没关,有轻微的嗡嗡响。头发乱糟糟的,耳朵尖脸颊滚烫滚烫,这个人看起来又只一点点小。 过了最多叁五分钟。像要打起精神了像准备重振旗鼓了像总算想起来了,这个傻子翻了个身躺平,解扣子拉拉链哼哼唧唧啧啧着蹬裤脚。刚折腾两下哐当一声两腿又落回沙发上,祖宗啪唧一睁眼,盯着人看,直直的愣愣的,又不说话。心领神会立刻喝完两步小跑,站去一旁揪着帮忙,脱完迭一折转身继续跑。他说要去哪。你说拿去挂。 走廊卧室衣帽间。合上柜门时才发现身后站着人,冷不丁又被吓一跳。 明天得熨一下,近期还穿不穿,不穿的话就送洗了,或者再等两天,这周下雨降温可能还是继续穿比较好。絮絮叨叨说了这样的话。 记得很清楚。因为边啰嗦边试着把人推开,越说越紧张,越推越慌。像推钢板,像和石头讲话,像进金库偷财宝时被钢筋铁铸的大防盗门反锁在里面了。可能和饮酒也有关吧,对方只是纹丝不动站在那,垂着眼,两颊红晕还没褪,脸色很难形容,类似面无表情又像全是情绪。 料子厚薄正好,也方便活动,还不算太正式,总之明天先熨一下,为什么傻站着不说话,很害怕。你说很害怕。 对面愣了下,随即突兀的侧身让出路。出了衣帽间在床角坐着等了会。人还原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感觉只是在发呆吧。 当晚久违的做了。一般来讲间隔十天远谈不上低频,但以自宅基准线看俨然算破天荒。只是很奇怪。做得很奇怪。不只态度气氛上奇怪,这是唯一一次,哪怕一零五也只这一次,做的时候一直捂着人嘴。 可能是不想听到声音吧。喘息的声音呻吟的声音或者尖叫,似乎不想让人发出来,他一声都不想听。反手扣着口鼻下巴半张脸,手臂筋肉都鼓鼓的,用了很大力气,总给人种会窒息死在这里的错觉。最后连踢带咬玩了命的蹬,好在活到对面射完松手了,喘着粗气抹脸,嘴唇也咬破了,满手鼻涕眼泪血,有些劫后余生的体感,委实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而更令人难过的是从那之后连笔友都不好好当了,写纸条画粑粑的日子就这样结束了。且被无视的不仅是纸条,现代科技讯息转发照样理都不理。夏季限定没买到,新订的花空调一吹全死光光,刚刚闲的无聊把茶几挪了个角换了地方,冰淇淋吃完了接下来什么口味比较好,家里的刨冰机放在哪没找到,紫阳花赏荷花栈道感不感兴趣,天气好热,总之发什么都白发,说什么都不回,十五号那一大串未読连着看像骂人,所以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 七月四日 翻了半天也只找到二十七号的聊天记录。发送了小水獭梳毛视频,被回了个emoji粑粑,然后没了。这就是六月的全部了。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日。区区五天,一眨眼就过去;整整五天,换个人都够用来创世纪。朝夕复始物换星移,世界何其广袤,当然不会事事因为你。可明明就事事都因为你。 很无聊。是可笑。天天祖宗长祖宗短供着祖宗没点正事干,连每个乌拉圭人要单挑十四只袋鼠你都不知道。你只在乎新宿排队打卡叫号,你只记得随时随地大哭大闹,你只会板着张死人脸发呆盯着墙面看一晚上, 一点用都没有,什么都做不到,你真废物。哭丧哭满一年半,次次要人反过来哄,你真废物。上午哄完下午就忘,扭脸黑桃A绕场欢庆退役,你真废物。没心没肺没脑子,叁天两头不伦容疑征讨, 你真废物。废物还留着干嘛呢,都到这种地步了才丢下也算仁至义尽。这是覆水难收时才想明白的事。 干嘛这样讲,根本没生气,想太多了你。这是听完道歉随口给出的回应。 然后拍拍人脑袋就又自己回屋去了。这就是六月的全部了。 六月。睁眼,发呆,或许哭一会;起床,洗澡,确认一下人在不在家,在书房客房还是哪;如果起得早会一起吃中饭,起晚了就自己找点事干,翻本书漫画或者找部剧集,稍努努力就能挨到傍晚;期间得记得堆托盘,毕竟对方不想打照面的话理当彼此行方便;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吃饭。明明天地逆転还硬要粉饰太平,心照不宣半尴不尬如蛆附骨喘气都不顺畅,为稀释微妙气氛会看电影,观影传统持续至今可能源于这里;看完散伙,想神隐的继续神隐,该渡劫的继续一零五受难,直到洗漱就寝。 很心烦。会时不时自己哭一场。可问题是即便端着离心离德的架势,一百零五天,也没哪天晚上分房睡。脸色是不好看,枕头也拉开八百米远,仅限前半夜。后半夜狗就不是他了又不做人了,天天热得空调都得再调低两度。 直到现在都没搞懂究竟出于什么心理。生气又不忍心?那大哥也未免脾气太好了。 或者狗玩意单纯就是色情。为处理性欲而进行的交媾行为怎么想都很可悲,姑且还被当作处理对象使用又是不是该暗自庆幸。换个角度想或许会舒服些。毕竟世上的一切都可以与性有关,除性本身以外。性是权力。 很矫情。没劲。被停滞在暧昧的灰色里,一个人待着是会又矫情又没劲。 时间在皮上爬,或深或浅总归会留下点印迹。不鲜明的无意义的不值一提的通通被抹去,其余的,只剩无止无休的雷雨和仲夏特有的颓靡。总之在那段日子里,除了为了振作而振作魂不守舍的瞎造谣,打发时间也乱七八糟看过不少,重读了多年前喜欢的,翻了些本不感兴趣的,以及几部显然被过誉的。 印象中又拎出圭臬朝圣的那晚特别热,又闷又热,中央空调不堪重负的连轴转,送风杂音似乎都更响。洗漱完毕穿戴整齐,留了盏台灯翻两页书,恰逢旁边背着身侧着躺叮铃咣啷。手机游戏声不高,只冷不丁冒几下音效。但很吵。吵得人静不下心读不进去, 白河的二月,叮叮;支离破碎地在滚烫的水里翻滚了整个夏天,叮叮;就像自杀,叮叮叮叮—— 接着是一连串异常华丽的声效。像礼花弹爆炸,像仪仗队敲锣打鼓游街,像整组全编的管弦乐团傍上重金属朋克百来号人一起摇摆。 吸气呼吸稳住语气,你问您在干什么呢。歪过脑袋时脸上傻乎乎的笑意还没退,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被突然搭话搞得极惊讶,这个狗说抽卡呀,抽卡。 ……行呗。你点点头,对面转回过身。 在面对最坏一刻前的一次小小间歇,叮叮;就是有些比送了命更惨的事,叮叮;甚至可以说得上很美,叮叮叮叮叮—— 又炸了又游街示众了又死亡摇滚了。 倒扣下书深呼吸,你说如果能静音的话。这次没回头,只举高了手臂晃,手机上大红大绿五颜六色特效炸开了锅一样闪着光冒着花,狗说干嘛啦,那看着多没劲啊。 ……是呢。你点点头,对面把大粗胳膊收回去。 那个小伙子最后说的是,“我搞砸了,我没办法弄好的,对吧?” ,叮叮;在树梢上面的星星,像一起在淌血,叮叮;后来都没有了,叮叮叮叮叮—— 有点丢脸,但等回过神时已经哭出声了。到极限了受不住了忍不了了不堪重负了,勇气仅捧出来过一次就全用尽了。酸涩从心口往外冒,堵在喉咙眼塞住鼻子尖,把眼睛撑的又肿又胀。想发疯想叫,只啪唧啪唧的水珠打在纸面上。上次哭成这样是叁十天前,叁十天后是不是注定还有一场,没出息不争气没这个狗活不下去,好绝望。 像有虫在皮肤下面爬,像被绑住手脚架在火上烤,像拳头打在水泥墙,像困在失火的大楼里被浓烟卷携倒在地板上。因为去年因为前年因为五月因为六月因为所有发生的没发生的将发生的一切的一切,因为每一声叮叮响,叮叮叮叮叮响, 还在叮叮叮叮响。 叮叮叮响了好一会,余光里近旁回头,坐起身,顿了顿,没抬手也没凑近,问你怎么了。 是想赶紧止住泪收拾好的。但语气太温吞了,态度太寡淡了,之前从不是这样的,没有一次是这样的,委屈极了后悔死了难过疯了哭到上不来气了。说什么好,千头万绪说什么都不好,你说没看懂,你说这篇故事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直没读懂, 从来就读不懂,又喜欢又读不懂,越看越喜欢,越想读懂越读不懂,重看多少次都还是没读懂。这些赘述都没说出口,只断断续续说了“这章短篇读不懂”。 说完才敢抬头看。拿命打包票,对面这个傻子百分之百什么都没听出来。因为这个人像个标标准准的漂亮蠢蛋二百五一样,连肩臂膝腿都被台灯镀上了专属于废物点心的绒光。是后话,虽然自己也没资格指责他人,但这个狗,在亲密关系的问题上,情商是真的不太高。 因为狗货瞪着狗眼眨巴了一半秒后,开始抿嘴板脸努力憋笑,最后眉眼都皱的像打结,狗说是在装可爱嘛你。 估计是被哭得更凶吓到了,狗人抓抓脑袋又随手把书捞过去,扑哧扑哧着哼哼好啦好啦没事啦没事,我看看,我看一下,老公看完给你讲,嗯?好不好……哎呀不过是个小说而已嘛,读不懂就怎么了嘛,没必要哭的呀。 歪七扭八坐着翻了两页,没五分钟狗就不笑了,又五分钟狗看着都懵了,再五分钟狗一抬眼指着书问“你这天天读的是什么玩意啊”。两指扣着书脊翻了个面看封皮,又翻回来看铅字,再重复一遍又扫一眼封面,他说这是……正经出版物?这是正常书对吧??不是小朋友你们自己胡编的H书?? 至此后续事态的发展脱轨失控。得抽抽嗒嗒的给祖宗复述捋一遍,得啪唧啪唧着应对插科打诨,得边擦鼻子边扯着嗓子吼“狗才去那种鬼地方度假”。 一套流程走完,凌晨两点半直接变意识形态诡辩大赛。现在回想起来都会发自灵魂深处的感到无语。近旁床边坐着的赤身裸体模子哥,顶着张八星八钻的鸭子脸,不知道为什么就能眨巴着纯洁的大眼满脸正直的光,振聋发聩的表示“怎么就不能是出于好意啊!!你看嘛,这里!!不就是善行义务嘛”; 并进而延伸为人身攻击。“你这个家伙到底是常识匮乏还是人性缺失,是不是心太狠了所以看谁都不像好人啊!!心真狠呐你”; 没一会就都急眼了。因此为公平起见,各自随即挑选一位不幸的通讯簿好友,在美妙的第一缕朝阳下,以不接就不收手的形式,为其献上最诚挚的致电问候。只要有谁迷迷糊糊错当成闹铃接起来了,那这个不长眼的算是有福了,读过没,没读过是吧,没关系,从头念一遍快点听。挂断再打打了再挂,反正被所有人拉黑和成功获得来自第叁方的中立评价,两个目标里总得实现一个吧。 最后怎么收场的忘了,只记得中途有俩菩萨心肠倒霉催的同时接了电话。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机立断脸贴脸头顶头一起念,七嘴八舌没两句就改作争抢追逐打。也算久违的胡闹了一晚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五月八日 刚刚一激灵才反应过来,小说和手机在哪看躺哪玩都一样,又不挑地方,嫌吵的话换个屋待着不就好了,又不是“不生气就出不去的房间”,何苦每次都搞成这样。 可又没提,也又没想。心脏怦怦跳。 五月五日 昨天下午,祖宗又颠颠的跑了不在家,所以无法无天播完了新剧追平了更新,带劲。傍晚饭点,活祖宗他老人家又信鸽似的蹦跶着回来了,所以缠着一起看了几集动画片,带劲。一整天,什么正事都没干,充满负罪感又非常带劲。 更带劲的是随便放的当季新映。主角白毛、很帅、天选、高战力、会自愈、PTSD、爱吃甜食、轻佻笨蛋、甚至还暴揍了内心纤细行为过激的黑长直——要素拉满到不点两句嘴都白长了,既视感强到双目失明的看完都学会骑自行车了,殴打夸张到但凡拍照发给刘海子保准十五分钟后飞天片片鱼就又过来按门铃了。 因此没少欠嗖嗖的满嘴点炮。但祖宗真不愧是首屈一指的活祖宗,根本没往心里去,甚至估计都没往耳朵里进。他干嘛呢, 忙着研究别人打架。 活像小学生搬着板凳去听社会大课堂。校长致辞了,吃零食扯闲天;动画片里主角掏枪了,背也驼了脑袋也仰靠背上了手机都摸出来了; 播放经典环节拒绝黄赌毒了,腰笔直了长见识了乌拉呀哈了;电视里开始抡柱子了扔家具了两手握拳法师近战了!!那这个人可就真来劲了!!眼都眯起来全身肉都紧绷绷,还得时不时下意识自己比划两下,很离谱,只恨自己没能当场掏出六朵大红花给叁好学生颁个奖。 但这事又没完。倒是和大红花没关系,要怪得怪光阴似箭岁月荏苒。因为看完时已然荏苒到了十二点半。凌晨十二点,意味着亲爱的刘海子都做快完第二个梦了。顺便一提出乎意料的,刘海,是一个生活规律常识健全并在养生方面颇有建树的逸才,不知与其早年的相关就业经历有几分关联,但要想象甩着刘海半夜蹦迪的画面也确实强人所难。总之曾经两点半上会讨论过,据说是因为原先带小孩,早起早睡按点叁餐形成习惯了。 摸着良心讲,刘海睡了不重要,又不是没醒过。关键在于十二点半。午夜十二点,稍作整备,洗漱泡澡,玩会手机,腻歪一下,睡觉刚刚好,是个人都知道。 狗也知道。狗想打拳但狗不说,狗还挣扎着想再多装会人样。 其实心情可以理解。就像买了新包不让背、买了玩具不让玩,狗刚琢磨出点新花样,抓耳挠腮就想试一下,但狗不能,因为谁嫁的好狗半夜出去打架。 所以进洗手间挂浴巾时看见祖宗边擦脸边偷摸比划,问他干嘛呢,他说镜子花了擦一下;躺床上闲聊时发现活佛魂不守舍形容枯槁,问他怎么了,他说明天吃那个也可以呀;刚刚敲电脑顺便瞥了眼,旁边已经开始大风车了,正满床翻腾着扭蛆。打架打的,拳瘾犯了,纯属工伤,没人赔偿。 看手机,两点。看狗,火烧火燎像憋着尿。看手机看狗,想了想抬手,只能说请请请赶紧。撒手没离弦箭,活祖宗已经弹射起步嗖的一下蹿出去了,边蹿边蹦跶着套裤子。 趴窗户边能看到。十秒后人已经出现在院子里了,和树演练干架去了。又十秒已经仰着脖子打手势,忽闪着狗眼冲屋里比划了。点完头再十秒早蹿到没影了。直接消失大法,门都不走,踩着院墙跑的,今年冒出来的几叶新绿刚掉地上。 索性把白河二月又翻出来读。可惜还没搞懂手机就吱哇乱响。听筒里兴高采烈的汪汪叫,狗问吃不吃夜宵,找到一家咖喱还在营业中,快点穿衣服,再对两局就回去接你,杰一起。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当机立断准备把书也带上。两个目标这次总该都能实现吧。 五月七日 说从没犯过嘀咕是假的。狼狈为奸臭味相投快乐大猩猩唯一好挚友,难道真的不是同性恋么,不考虑为爱出柜么,这俩货要是没一腿政治还怎么继续正确,彩虹旗还怎么骄傲飘荡。虽然经大白兔座谈会一役后心态转变不少,但实际情况变本加厉急转直下。原本只是辅助监督高强度参与居家生活,现在已然是叁天两头揣着二十四根刘海双人成行了。这还有天理么。 补光灯嗡的一声差点被晃瞎,挤了挤眼恢复视力。斜前方向,不远不近,靠门侧高脚凳上,坐着个微笑的刘海子。可能是因感到正被盯着看,刘海子放下手机甩着刘海抬起头,脸色堪称和蔼慈爱。这还有王法么。 太怪了以至于没能移开视线,只好梗着脖子咬牙问旁边,为什么刘海也在啊??? 目光明亮澄澈,表情痴傻质朴,旁边眨巴眨巴说因为杰想来啊?他高兴嘛……哎呀小朋友你想呐,前撮り呢已经够少见了吧,这可是后撮り哦?后撮り。不是超——厉害的嘛!想来见识一下也很正常啦。 高兴正常的刘海笑着伸手点了点自己头顶,随即质朴澄澈的狗边帮忙整理角隠し边垂下眼笑着哎呀哎呀,最后係者举起设备示意很好很好来奥さん笑一下。 笑个粑粑。 五月九日 作为浮世中最后的光和奇迹,狗特别好,简单直白没什么不得了的坏心机。掌管全宇宙所有的爱和疗愈,猫特别好,哪怕天天爱答不理可眼里总有你。这个人特别好,喜欢和朋友玩喜欢和小孩闹,喜欢吃好东西喜欢听帅强爽棒,喜欢加乱七八糟的入浴剤喜欢睡觉时贴着人挤,喜欢打架。这个人很讨厌,喜欢不告而别喜欢自己较劲,喜欢说话留一半喜欢恶作剧,喜欢撩猫逗狗惹人生气喜欢我行我素自我中心,喜欢打架。 直截了当的时候像在闹市区开着泥头车碾着撞你,不清不楚的场合像梅雨,总之是个相当矛盾的集合体,然后还喜欢打架。 比如屁事没有时热衷于躺地上打着滚嗷嗷,真在意的时候反而叁脚踹不出个响;又比如总是撩猫逗狗没心没肺瞎胡闹,其实这样那样的事心里都有数也都知道;再比如原来没完没了哭着喊着要放假,现在躺家里皮痒手痒天天琢磨着想打架。 总之非常喜欢打架。 没有马后炮的意思,之前是真的不知道。原来十天半个月能见一面都算烧高香,丁点时间全用于苟且,而这两年恰逢大件垃圾赋闲,更能充分展示其人嫌狗不待见的方方面面。文能屁语连珠突突的像机关枪,武能左右互搏没架硬打自己和自己比划个没完没了,很奇妙。 这人算是就这样了,这辈子大概已经定型了,估计就永远的打拳爱好者了。 因为除了把人气死以外,活祖宗最大的兴趣爱好可能就是有事没事学一半招。这样接不错,那样利于回击,大抵就是这样那样取长补短之类吧。听也听不懂,讲起来又没完,此类话茬一般不敢轻易接,同理面对一堆铅字时狗也不会多放屁。 反正剧集电影动画片,用枪的不感兴趣,使魔法的看心情,肉搏的话就差掏个本出来做笔记。打恶魔的也学打地外生命的也学,打人的更是学到飞起,但凡偷师完毕隔天必将无所不用其极挑唆挚友以实践一二。 实在是格外勤勉,十分好学,过于热爱,毫无必要。 无必要无慈悲无所有处天。之前被逼到没办法,播了半集古装片,可谁能想到这个狗看到吊威亚的都要抱着手机钻研半个点。等着无聊偷偷瞄,发现大哥正在搜“○国时代剧 在空中 翻很多跟头 有什么好处”。心里好乱。也是没什么地方可说理去。 可明明是口味清淡的和平主义,翻两页欧美丧尸漫画都要大呼小叫“好恶心”,这样的人怎么就打上瘾了呢。私见。无非是自我效能理论和内在动机正循环。呱呱落地睁眼就唱“右拳打开了天化身为龙”的选手天生打架命,越打越夸,越夸越打,越打越强,越强越夸,越夸越带劲,因为擅长所以喜欢,因为喜欢所以推敲琢磨精进用心,基本等同于永动机。时至今日,祖宗热衷于此也就不稀奇,毕竟人有趋光性。 超强,相关素质极高,围观他做体术对练是件很享受的事,行云流水很漂亮,像看电影。 挚友互殴更精彩些,如果足够专注跟得上动线的话。能察觉到什么时候是战斗本能自行律动,什么时候在见招拆招,简直听得见脑子高速运转发出的嗡鸣响。机会不多,因为一般要清场,黑白猩猩动真格打架时需要集体避让,是个人就都得躲到百米开外去。虽然比划完会汗津津的追着人跑,热烘烘的箍着人蹭,怎么想都有点狗改不了吃屎的劲,可筋肉充血鼓囊囊的委实香艳。 反正知道擅长知道上心,很早之前就知道。但他是真喜欢,这还是去年夏天才意识到的事。 五月十日 当然也可能只是打击报复,大概就想看人痛苦不堪在地上爬。 七月七日 季夏荷月叁伏天。七月。不确定究竟是上供生效还是道歉有用,又或者纯是被热的,反正闭门不出阶段悄无声息的便结束了。虽说也没又黏回人身上,还是时不时自己独处小半天,但好消息是,祖宗开始在屋里瞎溜达了, 并四处找茬。每天一轮视察,回回挑刺点评出些新花样。阳台晃一圈,捏着鼻子翻眼睛嫌灰皿味道大;厨房晃一圈,“全过期了吧。怎么,你想食物中毒试试呀”;卧室晃一圈,衣帽间壁橱抽屉通通全拉开,扔东西。 非常接近网络文学里的家财万贯千金女,发癫的活神仙一声招呼不打就断舍离。不说话,开口只有んはぁまー。抱着胳膊托下巴,一歪脑袋拉着长音ん完,拽出两件衣服随手往身后抛;拎着衣架审视,撇撇嘴はぁ一声,连架子带外套都掀到地板上;他人的照扔不误,扒拉着裙角一二叁翻一排,まー着一拍巴掌左右开弓全抱出来都丢掉,身边堆出一座山。 贴墙缝站成一小条,战战兢兢欣赏大小姐犯病,连屁都不敢放,甚至起初都没意识到这是在干嘛。没一会就懂了。因为祖宗站在山边大大方方掏手机,要辅助监督联系垃圾处理,立刻来一趟。 很明显,这是不过了。 虽然和勤俭持家不沾边,但这个人花钱是有数的,挥霍无度铺张浪费的事从来不干。且不说这座金山按市价折钱够给乌拉圭国民每人发一支火箭炮,水土可燃,月曜不可燃,单是移山,估计也得掐着点连扔叁周才算完。现在可好,回收公司都叫过来,怎么看都只能是不想过日子了。 大事小事哭两鼻子确实没意思,可谁受得了半辈子家当猝不及防就被大清算。失节事小饿死事大,叽里咕噜扑过去,趴在山头上满眼热泪,一件件一条条全都重新扯出来比划, 为什么不要?这件也扔掉?限量版很难买,刚取回来,得订一个多月,那俩是一套的……甚至还没穿过!! 侧身站着斜倚中岛,偏着头抱着手,稳稳的淡淡的脾气好好的,活祖宗石破天惊耐着性子一句句的接。旧了,小了,开线了,发白了,不白了,变形了,过了这么久都没穿说明以后也都不会穿, “不喜欢还留着干嘛。”最后扬扬下巴,他说隔壁的破烂,你会自己处理好的,对吧。 眼看前世今生的身家性命集体不保,当场腿就软了,瘫在衣服堆上爬都爬不起来。也不帮忙也不再多讲,对面说完稍微笑了下,伸着胳膊压肩颈,又溜达走了。 缓过神追出去,发现破天荒的人在客厅,正舒舒服服窝在沙发里。掐着额角踩着茶几边,姿态散漫情绪一般,身边扔着手机和遥控器。角度关系,在看什么不确定。 玩了命的读空气也读个不出所以然,索性谄媚狗腿着贴边也坐下。坐垫闷响了一声,顿了片刻,又一响。是你原地起跳。随即又响,停顿,再响起。是你针扎屁股似的又蹦跶一下。 被播放中的内容吓到了。 实话实话早前有过一次,情况极类似,也是那边看,这边啪嗒啪嗒哭。但其一,当年即便看也只能看半场,后续那些牛鬼蛇神的展开都还属于待定阶段,播不出来看不到的;其二,这个人信誓旦旦余裕満々,问就是“没问题”,再问就是“能有什么问题”,追着问还倒打一耙要生气,最后又会变成这样那样去,总之是拿祖宗没什么办法;其叁,想必还是有所顾忌,只大张旗鼓折磨过人那一回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七月,火力全开单集循环,无止无休分析复盘。以上是后话,毕竟当时杀了你也想不到—— 七月七日,下午叁时许,自宅客厅电视里,正上演究极地狱灾祸现场万恶之源人外魔境对决录像。 如坐针毡心烦意乱手心出汗百分之二百。立体声爆破撕扯出真空特有的滋鸣,环境音巨大嘈杂的像地震,以音响为锚点贯穿空间。诚惶诚恐五内如焚哆哆嗦嗦想问又不敢问。屏幕中飞沙走石灰烬飞扬,铺天盖地的土腥味坐在家里都闻得到,下意识连两眼都闭上。 电视里有两句对白,电视外近旁的人一拍巴掌“あっ”了声。堪堪侧过脸,挤眉弄眼调侃的也敷衍,他说抱歉抱歉,规划失误,忘把你母校炸掉啦。 可以的话不太想回忆细节,也不想揣测和六日的出行间是否存在关联。反正还是单手撑着脸指腹抵着嘴,恹恹的懒懒的,翻着眼看。偶尔啧一声,或是“は”一下,时不时毛骨悚然不知所谓的笑一笑。上次搞这一出时起码态度还算端正,这回别说态度,从里到外都摆明了是在找麻烦。 这是要干嘛啊。冲人眨眨眼,他说“遇敌躺平”。怎么样,很棒吧。 为什么要播这种东西。撇嘴耸耸肩,他说随便看看而已,有什么关系。 能不能别放了。抬眉角鼻音“嗯?”,没扭脸,只笑着说还是这样最清楚,“那一栋,”抬手指了指,这个人说那栋楼明明就不是老子玩坏的。 不想看,可音量太响了,画面像活在脑子里。不想回忆起,可历历在目如影随形,时隔一年还被鬼缠着似的。想躲到一边去,他说坐下,说的时候没看你。想把脸捂紧,他说停,说完嗤笑了声还补了句“不至于吧真的假的”。 背景音浩大清晰震耳欲聋,比起浸透水的纸,更近似于被泡进强酸强碱里。刺激的腐蚀的难以招架的,每声滋响都是拿刀剐,每次轰鸣都像满身骨架全塌方。坐也坐不住跑也跑不了,脑子里嗡嗡的乱糟糟,想过很多事憋了很多话,又什么都没在想也什么都没再说。 随即近旁突兀的按下暂停,房间安静到令人不适。下意识偷瞄。对面点点嘴唇正瞪着屏幕,接着仰靠软垫稍侧过些脸,挤挤眼笑了下, “确实蛮不爽。说真的,无论看多少遍,这一段,都感觉‘あぁあ、火大’……所以呐,”说着堪堪抬起手。你连滚带爬的钻过去。掐着人后颈捏两下,抬眼斜乜,笑的极灿烂,这个人说いいことやってくれる? “是想帮忙的,对吧。”踩着茶几一脚蹬远,反手扣着脖子把人掼在地上,叉着腿拉下点裤边,阴囊阴茎一并掏出来,半笑不笑视线起落。你跪着托起性器填进去。对方靠着沙发向下滑坐了些,出了口长气,又摸起遥控按继续。 身后的电视传出爆破音,嘴里阴茎半软不硬抖了一下。你盯着人看。垂下眼“は”了声,对面笑着说和那个没关系,被含着就舒服的呀。说完按住人脑袋又往下压。 期间手机响过一次,没暂停,接起来嗯啊应付两句就挂断。不多久门铃响,和穿云裂石的砰砰声比不值一提,险些没听到。接着是敲门的动静,屋外有人说话。他拍你两下拎起裤脚,你爬起身颤巍巍小跑着去应门。 和辅助监督嘱咐时两腿正发麻,针扎蚁啃似的攥着门把玩命站。具体怎么交代的记不清了,反正边抹脸边低叁下气又是鞠躬又是偷塞钥匙,千恩万谢求着都藏到隔壁去,“千万别扔。狗人就是又发疯,伊地知先生知道的,后续这边会——” 被打断。狗人适时按下暂停,满面春风朗声打招呼,伸直了胳膊指房间,作业係者鱼贯而入,勾了勾手示意,你拖着腿屁滚尿流坐回去。左边鞋套工衫纸箱热火朝天,右边电视投屏炼狱集锦,正对面四仰八叉端坐着只疯狗。疯狗扯过条长绒毯笑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