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王刺史又掐死一只爬到他身上的蚂蚁,忽然听到一阵车马声,急忙探头望去。 华丽的车架在夜色中疾行。 月色被金属反射,闪到王刺史眼睛,他往旁边一瞥,却见一张满弓正蓄势待发。 “那是郡主的车驾!” “嗖——” 第87章 借题发挥 马蹄高高扬起,中箭的马儿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 左右随从们立刻上前救出马车里的郡主。 被颠得东倒西歪的福乐形容狼狈的被随从们搀扶着,中箭发狂的马儿已经跑不见踪影。 她恨恨跺脚,道:“给我查!看看究竟是何人敢在这里刺杀郡主!” 随从们死死拱卫在福乐左右,生怕还有第二支暗箭。 有人道:“郡主,此地不宜久留,还请随我们快快回府。” 不知道前边还有没有埋伏,当然是折回去更安全。 可福乐却一把推开他们,忿忿道:“回姜州!我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动我!” 有杜宣缘逃跑在先,福乐只当是杜宣缘的同伙埋伏此地,与她做掩护。 福乐不信在姜州还有人真敢对她动手。 远处的王刺史瞧见福乐平安无事,终于松了口气。 福乐人仰马翻,定会将这笔账记在杜宣缘身上,他们现在已经惊扰到福乐,又没堵截住杜宣缘,还是尽快撤离为妙。 王刺史正要开口,忽然瞧见身边的人在度拉弓。 “严望飞,你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飞矢“嗖”一声从他眼前划过。 王刺史瞪大双目,眼睁睁看着远处福乐的身体一僵,周围人迅速慌乱起来。 冷冷的月光下,深色的血液在浅色衣裳上洇染开。 福乐愕然地看着胸口不断颤动的箭羽。 剧痛瞬间蔓延开。 “郡主!” 吵吵嚷嚷的声音在她耳边逐渐远去,福乐茫然地望向天上那一轮明月,颓然倒地。 “你疯了!”王刺史压低了声音,“那是福乐郡主,你在做什么!” 即便深知那边福乐的情况不好,王刺史也不敢现身救助,只在这里压低声音叱责始作俑者。 站在他身边的年轻人却随手收起弯弓,平淡地瞥了他一眼。 只听他道:“既然要杀陈仲因,让他逃了过去,总要另想办法。” “你这算什么办法!”王刺史濒临崩溃边缘。 他不敢想象自己该如何向吴王交差。 严望飞看向王刺史的目光像是在看个傻子:“女儿遇刺身亡,此前唯一接触的人是陈仲因,‘盛怒’下的王爷失控做出什么事来有什么奇怪的?还怕找不到由头料理那小子吗?” 王刺史面颊抽搐着,指着严望飞半天说不出来话。 他终于挤出声道:“福乐郡主是吴王的爱女,你如何向吴王交代!” 严望飞嗤笑一声,道:“我为何要向他交代?” “有兵无将,又名无权。”严望飞盯着王刺史,“他现在动姜州的堤坝,已经是架好了火堆,又怎么有胆子把梯子抽掉?” 王刺史倒吸一口冷气,颤声道:“严望飞,你就不怕日后……” “那要吴王有日后再说。”严望飞笑道,“王刺史,您觉得现在还在为收拢江南兵权焦头烂额,空有仁德之名的吴王,有几分胜算?” 王刺史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讷讷道:“王爷当真是看走了眼……引狼入室。” “王爷看中的本就是我乃来路不明的土匪。”严望飞手指摩挲着弓身,“要我做他的刀,可他耍不好,就别怪开刃的刀割他自己的肉。” 王刺史似乎想说什么,但目光落到严望飞手中的弓上,又将话咽了回去。 严望飞瞧出他的顾虑与未尽之语,轻笑一声道:“王刺史,这些日子我没少替你做脏活,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相信你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王刺史打了个寒颤,顿觉进退两难。 他转身离开前,在王刺史身边轻声道:“有人想把水搅浑,咱们也可以浑水摸鱼,何必做任人宰割的鱼肉呢?” 银白的月光铺满这片土地。 严望飞突然想起几个月前,自己像个死狗一样趴在路边,外出春游的郡主高高在上的睨了他一眼,皱着眉头捂着鼻子说一声“晦气”,便令人将他拖走。 因为带女儿出游的吴王不想有负自己仁善之名,于是制止了福乐的行为并派人将他带去治疗。 他身上的伤口尽数溃烂,腐臭混合着血腥味,直教人退避三舍。 不过那些疼痛严望飞早已忘了。 他只记得悬崖上那道持弓而立的清瘦身影,以及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女子刺眼的鄙夷。 严望飞嘴角勾起,心道:陈仲因,收好这份大礼吧。 。 马车失控,福乐的随从们匆匆处理一下郡主的伤处,便带着郡主往姜州城赶去。 可惜那一箭正中福乐心口,还未进城郡主便断了气。 因为杜宣缘被带去郡主府的事情,吴王夜深还不曾歇下,正在书房中颇为急切地踱步,等待消息。 可等来的确实福乐的死讯。 收到福乐气绝的消息时,吴王脚下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他年近四十尚且风华正茂的模样,终于在这一刻佝偻着身子时显出几分老态。